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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宴已经双目通红,若非被禁卫死死拦着,就要冲上前来跟李宿一起厮杀。
她那双已经失去光华的眸,里里外外却透着一冰冷。
在他边,是苦战不退的将士。
“治不好了,不用费心了,”陈轻稚,“若是早些年,说不得还有希望,如今端儿都十八了,十几年侵染,我又如何能好?”
——
李宿立在血泊之中,任由雨打在脸颊上,洗清了他上的血迹。
苦涩的汤药从她咙里过,过她冰冷的心。
陈轻稚苦笑声:“你八年前才跟了我,前那些年大错已成,我不怪你。”
一晃神的工夫,便只留一地破碎。
他翻上,一步步回到李宴面前。
她哭的是过去还有真心的自己。
“我不怪你啊。”
在他后,是李宴声嘶力竭地呼唤:“皇兄,小心!”
早年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良心不安,愧疚和恐惧啃噬她的心,所以才会寝难安,会彻夜难寐。
太妃一碗汤药肚,好半天才缓过来:“与你何?”
李宴此刻已经回过神来,他很明白都发生了什么,看着李宿的目光带着万分焦急。
现在才知,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魑魅魍魉,鬼只在人心里。
只有人才会愧疚。
李宿右手一甩剑,把混着血迹的雨甩掉,重新回剑鞘里。
可经年累月,她吃了那么多药,无论如何调养都没好,待到今岁,已是有些油灯枯竭。
她地,仿若梦一般叹了气。
看到祭品损毁严重,再无复原之可能,那队刺客毫不恋战,迅速撤退。
可如今,玉碎了。
太妃缓缓闭了闭,让郑姑姑给她泪,这才睁开。
太妃叹一声:“没用的,我原以为只有药里加了乌,所以才会越吃越孱弱,这些时候偷偷倒了药,却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扳指碎了,玉如意也碎了。
陈轻稚的泪,顺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落。
雨越越大,遮天蔽日,遮挡了李宴的目光。
郑姑姑跪在床榻边,也跟着她一起泪。
祭品毁了,他们无法继续前行,也无法完成祭祖之差。
“皇兄!”
“若是臣早先便多寻几家药铺,仔细严查安神香是否有异,娘娘的也不会是今日这模样。”
“娘娘,是臣办事不力,还请娘娘责罚。”
郑姑姑再起时,已是泪满面。
“娘娘,臣这就让人去传信给陈大人,让陈大人在坊间寻访名医,一定能给娘娘解毒。”
郑姑姑跪在地上,砰砰磕。
他着剑,回遥遥看了一李宴。
陈轻稚常年睡不好觉,整日疼眩,因此需要日常燃安神香,才能静气凝神。
李宿闭了闭,手上剑不停,如龙在云间翻飞穿行。
最重要的是,祭品中有孝慈皇后的遗,也有洪恩帝的贴之玉。
淅淅沥沥的雨却悄然而至。
此时,信东后殿。
太妃躺在床榻上,正面苍白地饮药。
“是我分不清对错,看不清好坏,白白了一回刽手,全为他人嫁衣。”
郑姑姑低声:“可娘娘,坊间的几名药师都说那安神香中所雷公藤并不算多,量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便是日夜燃,也并非剧毒。”
他看不清李宿的神,却听到他的话:“冷静,咱们回。”
————
他的声音比这三月的雨还要冰冷。
但他们依旧阻拦不了被推倒的车和那些破碎一地的宝玉。
“二弟,没事吧。”
“要怪的是我自己。”
“咱们且回看看,他的后手到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