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搁以前,薛钰宁这会儿就该蹿起来,直问他“怎么还骂人呢”,可现在她面前的真是她妈,生母。
这可真是难为薛钰宁了,音调她能学个八成像,这小音没专门练过还真不会。她懒得与她就这名字的问题无休止地掰扯,还好记忆里对她还算有了解,薛钰宁坐直,有拆台之嫌。
“你妈。”
“翻译过来就是琥珀,亏你当年也是个大学生,这词没听过?”
Ambre着法语的优雅腔调,读这个词。
薛钰宁对她的母亲从没有任何的恨意或是埋怨,但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二十多年来,从记事起,“妈妈”这个字从来都被她以第叁人称的方式指代使用,想突然转变,很难办到。不过看样她母亲也不想经历悲恸的母女相认时刻,见薛钰宁磨叽半晌说不话,言解围:“别喊我‘妈’,你可以叫我的法国名字,Amb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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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呢,薛老毕竟和她更亲近,该留的面还得替他保住,薛钰宁接话:“就Amber嘛,我知了。”
她应该打声招呼。
纪远云任务几天后,薛钰宁班回家,意外地在中堂看见一位有些陌生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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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式的发音让Ambre不满地拧起眉,这表也和薛钰宁一模一样。她昂脖,仿佛这样才能发最正宗的声音,仔仔细细地纠正她:“不是Amber,是Ambre,跟我念,昂——brrrrr——”最后无限拉的,是她发来的小音。
薛钰宁被他得绵绵的,说话也似弱无力,几经磕绊讲不来。
机歪在枕边,显然是随手扔开的样。屏幕恰好亮起,一提示弹而,可她设置了防偷窥,看不见详细容。
八成又是在演,不想告诉他,纪远云何尝判断不。“拒绝”二字在他听来,也是无比刺耳。千万念在心里滋生缠绕,低却瞧薛钰宁芙蓉两鬓,到咙的话又咽回去。或许有时候,适当装傻,不问那么多,对自己反而是解脱。
她适应的姿态,像个女主人。
从骨里会到一熟悉在血里窜动,薛钰宁再走近几步,同样观察,终于发现许多她们之间相似的地方。
薛老不知为何不在,她坐在他平常待的那个位置,看不年龄,打扮考究。慵懒的莫兰迪裙直到脚踝,酒红绒面跟鞋衬她的雪,小并拢,斜斜地摆着。她的帽放在桌后方,立靠在提包旁,拎起兰指用杯盖娴熟地别开所剩不多的茶叶,慢条斯理地浅呷。
看见薛钰宁,她从上至仔仔细细地打量一她,弯起矜贵的角。
端着果盘的薛老这时候来了,见闺女站着,招呼她:“正巧,站着什么,找个位置坐。”
薛钰宁平时坐在首座旁边那位置的,可如今正座被占,薛老挤到那地方,她跟着遭殃,选了右手边最靠近的地方坐。薛老也不愿意多作铺垫,冲那女人歪个,向薛钰宁介绍:
“这就是宁宁了,坐。”
还从没见有人敢这么对老凶,薛钰宁作上观。以前他总说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现在她觉得,还是她母亲更厉害。
“知了,余颖女士。”
“您……”薛钰宁犹豫着要不要开,应该如何称呼。
本地土老爷一时间没听懂,追问:“什么啵?”
就见不得他这样,Ambre翻个白,那个表,和薛钰宁简直如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