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
凌晨五点,外面的天还没亮,一切都是黎明前的黑。
做了特级管家数十年,四点四十五起床已经成了威廉斯的生理时钟。他到浴室整理自己,又把身上一套真丝睡衣换下。
内衬到衬衫,马甲、袖套、西服西裤,一件一件一丝不苟地落在身上,就连袜子的高低和颜色都完全地按照先生的喜好。
配上一副单边眼镜——没办法,上年纪了多少有些老花。今天选了一个金色的怀表,外面镶嵌的那颗巨钻,是前些年先生在比利时拍卖下来送赠与他的。
一切着装好,严谨的管家站在镜子面前,低头拿起马鬃毛的圆刷,调配今日的发蜡。此时他手上熟练的打着圈,脑中却已经快速地整理浏览一天下来的任务。
昨日私人飞机师已经通知飞机引擎的某部件需要更换,现在身处迪拜,等部件从德国送来还要一天时间,先生计划停留叁天,时间充裕。
——说到先生,因为不在美国的家中,估计又是靠安眠药入眠。自从安小姐离开已经快一年了,先生的失眠症愈发严重。家庭医生提起多次警示,长期服用安眠药,剂量只会越来越大。
周正端庄的男人一根根抹好发蜡,在出门前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开门转身出去。
迪拜昼夜温差极大,这里的绿洲庄园却四季如春,日夜恒温。
巨大的主卧室是极简的设计,淡雅温馨的窗帘和床品,都是中东私人作坊花费数百小时的作品。二十多度的风轻轻吹来带着微微湿润,十分舒适宜人。
雍容的男人在浅梦,微阖的双眼遮蔽了他的凌厉和淡漠,利落标致的五官终于凸显出来,让人可以看清他英俊的骨相和皮相——
他是被深深隐藏在重帘后的国家级瑰宝,却因为属性太过逼人,普通人真的窥见后,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梁易侧身而躺,睡衣的上衣扣到了最上面的那颗,隐隐约约看见昏暗中的喉结。肌肉结实,身材完美,像是一头正在休憩的凶兽。
他似乎梦见什么,手臂往旁边一伸,触到枕边空落的位置。
凌厉的眼猛地睁开,里面全是骇人的神色。
“子兮——”
这声又低又沉的轻唤若有若无,很快消失在清晨里他的唇畔。
伸出的手在空落的枕边蜷缩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被收了回来。
加量后的安眠药醒后会头痛欲裂,像是脑袋上所有的神经和脉络都在胀痛。而明明睁眼前的那一刻,那个女人还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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