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今晚的夏风一般,李冲轻柔地将王瑗拥在怀中,轻轻蹭着她鬓发,从容呼吸在她发丝间隙里四处流逸的独属于夏日的,香气。
久违的温香感觉,让他十分怀念。
此去经年,不可复得。
玉山之巅,她用给他巨大颤栗震撼的的亲吻证明她的心意,可她为何迟疑,为何犹豫,她还在顾虑着什么。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她起,从那怒视他的的神色气度中,他就相信,她定然不是一个卑微的臣妾之属。
昆山玉碎,金断丽水,纵使身处落拓之间,不茹柔小,不吐强刚,她在那样胆怯的同时,可以那样勇敢,在那样柔弱的同时,可以那样坚强,这样不容置疑的不凡高贵风度,也许可以在当世那些学者名流中略微窥见一二,也许只有在古人所说的圣人君子,贤媛神女中才能见到。
他甚至对她一无所知,她严密守护她往昔的秘密,对于作为侍女之前的往事一概不提,以及出身郡望,仿佛真的就是从天而降的神女一般,失去她的羽衣,因而失去了她的神力,才不得不委身凡尘,虚幻得如同光影泡沫,转瞬即逝,待到找到披上羽衣的那一天,就会羽化登仙,决然离去。
她有何苦衷呢,见她不愿,他也不便追问,但自从她听闻有关匈奴右贤王去卑之事开始,她失去了向来的冷静谨慎,频频失态惘然,复又装作一无所知,坦然的样子。
回想她和他人的亲密,他无不酸楚,但她那样炫目,又怎么不引人注目,而让人心生爱慕。
所以现在,他更加紧紧环抱住了她。
真是无礼的举止,却又如此温情款款,让人难以拒绝,片刻的惊讶逝去,王瑗却看见他闭着双目,面上却是怅然若失的神情,引人怜爱。
双手环过他的脖子,这引起他的注意,缓缓睁开眼睛,因此,王瑗得以平视他的满含期待而纯净的目光。
“可以吗?”他说。
她一笑:“今晚,可以。”
于是他的目中顿然生出光芒。
见他朝她面上来,王瑗忙伸出一指触在他的唇上,对上他的疑惑目光,她轻柔说道:“你闭上眼睛。”
见他如她所言照做,王瑗没有迟疑,也闭上了眼睛,同他一样面含微笑,向他珍爱地浅浅吻去。
他的嘴唇,沾染了夏日橘子的清香,有着温暖柔和触感,和青年人特有的青春蓬勃气息,她亦能感受得到,他是如何用力回应她的示爱,却又那么温柔,与她同样的珍爱。
红晕同样在他们的面上氤氲开来,呼吸同样急促,同样起伏不定的胸膛,同样用双手环紧了对方,轻薄的衣物难挡他们身体同样的逐渐升温,和夏日特有的催生的汗意。
他的身体常年习于弓马骑射,隔着薄薄的衣物一寸寸抚去,宽阔的胸膛与纤细的腰身是那么紧致有力。
他的手还一点一点抚向她的脑后,情难自禁地攀扯她束在发髻上的用漂亮的硬纸扎的蝴蝶结。
眩晕之间,王瑗忙以手制止,握住他的手:“哎,你别扯坏了。”
夏夜月午,华灯彻夜不息,游人如织,车水马龙,是此时难得一见的太平景象。他们泊在街市一隅,街市上的人群从他们身侧无声地熙熙攘攘走过,月亮投射下一方清净平和的光,他们泊在其间,是一种胁生羽翼,凭虚御风的超然之感。
夜来南风被夏日青橘的香气染过,拂起她薄纱的衣衫,连续重复的银色花鸟刺绣纹样精致得令人吃惊,仿佛正要流泛飞到他此刻惬意宁静的面上来。
他们就躲在闹市安静的一隅,环抱着,微微低首,闭目,双额紧紧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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