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放这些年,走了多少地方,若再一无所知,岂非白吃米粮。”沉穆时悠然说着,忽地玩味一笑,侧过脸看她:“我以为,卿卿会问那裴大人的事。”
相这些时日,他发现这小丫有着奇异的生存智慧,看着好奇心重,总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实则最是聪颖,遇着不该问的事她多一句话也没有。
官场上姓裴的大人不多,御史台的便只有一个。她从小便是熟读各家谱系大的,稍些父亲更是有意教导,将朝堂上牵丝绊缕的关系细细剖析给她听。
太祖重视人,便是本朝中也没有姑侄同侍一夫的,更遑论理应以清正之名持的监察御史了!这事要是坐实了,裴章这官也就当到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呢!
这里弯弯绕绕,这小小的知事自不敢多说,只略提一,免得沉大人明日知了怪他知不报。
他不知沉穆时和裴章关系如何,把事挑挑拣拣的说了些,却没提裴章被救时赤,还有一起被救的据说是被他私藏的官。
“那夹虽是死路,靠着云梯却可兼顾四方街闾,墙边生了刺槐,若遇火极其碍事。”
沉穆时语气和缓,娓娓解释。素娥偷看他,只觉他袍袖翩翩、风姿卓然,又想起他方才从自己间取那朵槐的状,脸上又有些烧起来,低着讪讪:“您怎么什么都知。”
如果那外室真的是怜,那沉穆时占着她的事,只怕也瞒不住呢!
沉穆时微一颔首,牵着素娥转离去。附近百姓见了刚才状,都远远地避让开来,连小贩也不敢缠着他们叫卖了。
便是这么个人,竟然也会在女上栽跟么?刚才那兵司知事言辞闪烁,那裴大人养的外室必有问题。
沉穆时一直在观察素娥的反应,小姑娘灵透机,看她表,只怕多少猜到一边,不曾想,千回百转,问的却是这一句。
此人年轻时也是个才,在江南仕林中颇有名望。叁试不第,最后一次才一鸣冲天,被当时的次辅李鼐相中,了李家的乘龙快婿。后来朝堂更迭,李家败落,他却历经叁朝不衰,是有名的铁笔御史。
武帝刚登基那会儿,亲王赵吉仗着拥之功骄横跋扈、擅自拥兵,也是裴章上书弹劾,使赵吉狱。赵吉的党羽群起保奏,张太后也有意为他说,裴章据理力争:“刑赏者乃朝廷之大事!若有功不赏、有罪不罚,则善无所恃、恶无所惧,何以正本清源,维持国是于不坠……”退朝后又在中正殿外叩首不去,终于得武帝痛决心,斩了赵吉。自此宗室弟多有收敛,京师风气为之一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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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诧异,看着那双纯净的眸,缓声问:“若有妨碍,卿卿又待如何?”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去,有些迷茫地望着沉穆时,轻声问:“我在大人边,会不会给大人带来什么麻烦?”
大齐不禁百官狎,然而火灾现场有人认那官是原吏司务李宾的嫡女,裴章的夫人是李宾的幼妹,这么说起来,他嫖的正是他自己的姑侄女。
沉穆时果然不再多问,略:“知了,你们好自己分事便好。太后圣寿不是小事,若是惹事端,谁也救不了你。”
沉穆时莞尔一笑,素娥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那朵小小的槐,可惜:“那棵刺槐,一定要砍么?”
素娥心里闪过无数疑虑,西山密室中那癫狂的一幕重又浮现前,那外室,莫不是和怜有什么关系?如果是,是谁设的局?
两人行一段,还听那人冲着手呼喝着:“赶把那刺槐树砍了!还有云梯,都查过没有?你们怎么的事?”
素娥从小便是听着这样的故事大的。当然张贺对此事另有见解,说裴章不过是窥测了武帝心意,了这椽。不过无论如何,他此番是赌对了,不但讨了武帝心,自己在仕林中也是名声大振,隐隐有领袖之势。
也不知该说不该说,看四周老百姓都躲得远远的绕路走,才觑着沉穆时脸压低嗓门:“只是听说起火时御史台的裴章裴大人也在那,呛了烟被抬来,一起被救的还有他养的外室,只怕不消明日这事便传遍了。”
裴章裴大人,可是赫赫有名。
那人抱拳肃容:“谢大人提,官上增派人手,各排查!”
如今他主动提及,素娥稍许有些不安,半晌才:“方才提到的裴大人,莫非是西山别苑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