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芙鸾愈发感觉困倦。即使是白日,她依旧觉得很困,有时候上一刻还在看星星,下一刻她就没有知觉的睡了过去。然而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在窗边,而是坐在床上,半靠在师尊怀里。
“师尊”她的声音软软的,带有明显的气音,很是虚弱。
芙鸾努力从他怀里仰起头去看他,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像是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感到头晕目眩,缓了许久,眼前才清晰起来。
衡华真人垂着眉眼看她,长眉却慢慢地蹙了起来。他扣住她的手腕,叁指搭在她脉搏上。这些日子他已经检查过数次,没找出任何导致她虚弱的原因,但她的身体却不可逆转地继续衰败下去。
他一伸手,桌上的那碗药平稳地飞到他手里。芙鸾闻到了浓浓的药味,皱着眉毛别开头:“不要好苦”
衡华真人低低地叹一口气,“不要任性,听话。”
芙鸾还是扭着头,把自己的脸埋进他怀里,死活不肯吃药。
衡华真人任由她动作,声音淡淡的:“你若是再不吃,就由我来喂你了。”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让芙鸾身体一颤,她揪紧了他的衣襟,慢慢抬起头,小声道:“我自己来。”
她身体过分虚弱,衡华真人没让她接手,将玉碗递质她唇边,微微倾斜碗身,乌黑的药汁浅浅浸润着她的唇瓣。
浓浓的药味钻进了她的鼻子,她心里发虚,鼓起勇气张开嘴,小口小口地抿着。喝了大概大半碗的时候,实在喝不下了,只觉得嘴里苦得快要令她作呕,愣是抿着唇不肯再喝了。
衡华真人看她委屈巴巴皱着脸的模样,眉目间颇有几分无奈。他将药碗放下,转而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擦去她唇角沾染的药汁。
芙鸾还是因为这过于亲密的动作有些紧张,她不自觉地抓住师尊衣袖的一角,放在手里揉啊揉。衡华真人没去理会她惯常有的小动作,微低了头,薄唇压上她。
少女似乎依旧不习惯这些事情,揪着他衣袖的动作都顿住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但是她不敢推开他,只是沉默下去,温顺地承受了他的吻。
她的嘴里还残留着药汁的苦味,在被启开牙关的时候,独属于她师尊的,那种如雪山冷松般的浅淡气息被渡入她口中,苦味似乎都被冲淡了些,随即一颗糖落了进来。
芙鸾怔了怔。
这糖的味道她是很熟悉的,甜丝丝又黏腻腻,小的时候她总爱吃这些,吃多了之后还伤了牙。那时候她害怕自己以后都要做个没牙的姑娘了,哭着跑去找师尊求助。在她看来,她师尊是这世上顶顶厉害的人物了,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东西,也就从来没有想过,惊动大乘期修士给她看牙是件多么离谱的事情。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见过师尊后没多久她就又好了。不过此事之后,她师尊便禁了她的口,在筑基以前不可以再吃这些,也不让她师兄给她买。
她那时候还觉得委屈,找师尊抗议了无数次。但她师尊向来说一不二,说不给她吃就不会给她吃。她就这么等到了筑基期,兴冲冲跑到山下去买的时候,才发现那家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门了。
芙鸾眼睫微颤,她并不想知道师尊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糖,只是沉默着含着嘴里的糖。她嘴里的苦味淡去了,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越来越苦,苦得她喉咙发堵,眼睛发酸。
“师尊”她含含糊糊地又叫了他一声,神色有些茫然,她或许是想要跟他说什么的,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渐渐的,她重新感到困倦,倚着他的肩膀,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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