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克服重力的羁绊就显得力不从心了。才爬完第一面的十二级台阶,就已经气吁吁,不得不暂时停休息。这时只听到李晓琴在面说了句“让我们发扬一革命人主义,上去帮她一。”(前面说些什么杨惠娟没听见,但估计也不是好话)便见她蹬着常穿的那双时髦跟凉鞋,匆匆上楼假惺惺伸一只手来搀扶杨惠娟。前几阶段受尽李晓琴闷气的杨惠娟哪里会领,她厌恶地退了一步。李晓琴顿时立脚不稳打了个趔趄,只听得“喀嚓”的一声,右脚上凉鞋的细跟不堪重负断裂了。作为万众瞩目的主持人,李晓琴自然不能赤脚采访,于是只得在杨惠娟银铃般的笑声中,一瘸一拐地随女警换鞋去了。
李晓琴的暂时离去使杨惠娟在心理上放松了许多,略微恢复些元气以后,她一鼓作气走完了第二面的十二级台阶,来到二层的第五狱门外。这里的女看守倒也客气,先准备了一把靠背椅让她坐休息,然后再去取镣铐。等镣铐取来,杨惠娟才恍然大悟女看守的客气事有因,原来第五副镣铐是联手脚镣。它的手镣和脚镣规格与已在杨惠娟上的完全一样,只是连接铁链较短一些,初步估计全重在10公斤以上。杨惠娟当然有十大件中有最重的联手脚镣的思想准备,但她原先估计这将是上到三楼以后的事。
敌人肯定是对我在上午战友们营救时试图反抗怀恨在心,所以才故意让我一上二楼就上如此沉重的镣铐行走,想给我个威。革命党人死都不怕,还怕镣铐吗?你们要刹我威风,我偏要表现得威风八面。想到这里,杨惠娟端坐不动,从容地伸已有些沉重的双手,略微分开已重镣的双脚,等待敌人上前。
敌人的动作很快,除那名女看守外,在旁监视的女刑警也上来了三人。其中的两人蹲将脚镣镣环扣在杨惠娟已着的脚镣上方的脚踝,另两人则将她已着的手镣镣环往手臂上方推了推,在手腕上腾的地方扣上新的手镣镣环,不过5秒钟联手脚镣就完整地上了。杨惠娟心里明白,敌人四人齐上绝不是为了行动迅速,而是担心在蹲给她上脚镣时遭受偷袭。
怀着对敌人怯懦的蔑视,杨惠娟站起来试了试镣铐。连接铁链缩短了很多,只剩17个环节,也是双手举到眉间就已拉直,度大约在1.4米,重量大约在5公斤上。拖着如此沉重的镣铐,她向前试走了几步,觉与往常确实大不一样。两副脚镣再加上两条连接链约10公斤的重量,似乎已是双脚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着它们迈起步来分外吃力。要减轻双脚负担,就需要双手给予更多的分担。但双手自己也已被加上9公斤的份量,而且还要设法减轻更需要帮助的腰(5.5公斤负荷)和颈(3.5公斤负荷)所承受的重量,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杨惠娟行走变得十分艰难,在一旁监押的女看守打算上来搀扶,但却遭到了决地拒绝。“我自己能走。”此刻的杨惠娟虽然心痛苦,却保持着一个女革命领袖应有的英雄气概。随着沉重的脚镣撞击在铁门槛上发的一声脆响,她意志定地走了第五狱门。
二十七
第五狱门里的三号监区,关押的是剩余刑期在10到15年之间的女政治犯,她们被一律被上了脚镣。听到甬里沉重的镣铐撞击声,知来了重量级新难友,这些女革命党人纷纷走向铁栅栏,拖得脚的铁镣一阵哗啦作响,倒把杨惠娟行走发的镣铐声淹没在其中。在这个监区不可能有被捕的少年唐汉党女党员,因为少年唐汉党对党地位较女同志的都加以了特别保护,在杨惠娟之前,从来没有一个选举委员会委员以上的女同志和特科女同志被捕或牺牲过。于对敌斗争最前线的杨惠娟对这些况十分清楚,此刻她不由地痛悔起没有及早听从组织劝告去易容手术。现在仅自己被捕就给在前历程中十字路的党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更不用说女惩贪团全成员为营救她可能已在今天上午遭受的重大损失了(杨惠娟判断,敌人既然敢拿她诱饵,就不会给已经上钩的女惩贪团全而退的机会)。
因此,尽三号监区其他革命政党的女党员们,对新来的难友鼓励有加,但正在自怨自艾的杨惠娟似乎没有对此表现过多。她只是带着勉的微笑,向难友们挥动着才能抬到眉间的右手。这也难怪,既已被不低于28公斤的镣铐折磨着,心灵又为痛苦的自责充斥着,此时很难再苛求这位英勇的姑娘对周围的任何讯息都作恰如其分的反应。树静而风不止,正当杨惠娟想独自安静地克服心痛苦时,背后又隐隐约约传来了李晓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