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好好磨一磨枪才是正经。”
“是!”陈銮很郑重地答应,又透了气,自觉雄心,必可为小红而扬眉吐气。
5
三场试毕,要写榜了。
写榜从黄昏里开始。“至公堂”上,四总裁、十八房官,坐堂皇;两旁是监临、知贡举、提调、监试。取中的卷,一百名一束,细扎得整整齐齐,放在大总裁、尚书卢荫溥面前,一共是三束,最后一束只得四十六卷,这年——嘉庆二十五年庚辰科,奉旨取中士二百四十六名。
这是“墨卷”——乡试举人亲笔所写的卷。考官所看的是经过“誊录生”朱笔另抄,“对读官”细心校阅过的“朱卷”,也是理齐了名次的三束,放在次席的总裁、礼尚书黄钺面前。
等把墨卷与朱卷的编号再一次校对无误,就到了拆弥封的时候。书吏唱名,卢、黄两尚书便分别在墨卷与朱卷封面上填名字。另有书吏便奋笔直书,写好一张带名次姓名的纸条,递至公堂前填榜。
拆弥封照例从第六名拆起,一面拆,一面填榜,填完将那张纸条从门里了去,立刻便有人去“报喜”——每逢乡试、会试,专门有人与闱中执书吏联络好了这一行“买卖”。会试之年,更是笔大买卖,远至云贵,都有专差报捷,“报”来了有“二报”“三报”,豪富之家光是开发报喜的赏钱,就得几百两银。
当然最先知的是举人本,因为除却特别重大的事故必得离京以外,没有一个不在京里候榜的。候榜那天晚上,往往酒相聚,名为“吃梦”,了“好梦”的是东主,落第的白吃,就是“吃梦”。
陈銮跟一些湖北的乡试同年,在一起吃梦,就在榻的前门外西河沿的“福兴栈”置酒。酒在中,事在心里,一听大门外人声嘈杂,有人拉了嗓音:“捷报——”喊了来,同席的人的神便都变了。有的着一筷菜在嘴里,有的捧着酒杯在手里,都似中了“定法”似的,就那副样侧耳静听。
中了的喜心翻倒,未中的自镇静。到夜半报到二百多名,陈銮看看没希望了,想起那夜小红的叮咛,差一伤心得掉泪。
“希望在后!”有个中了的同年安他,“芝楣,以你的手笔,一定中在‘五魁’里面。”
乡、会试第一名到第五名,都叫“五魁”。五魁揭晓在半夜里,到那时候,凡是书吏、号兵、闱官员所带的听差,一个个起明晃晃的红烛,围着填榜的桌,名叫“闹五魁”。闹五魁所燃过的残烛十分吉利,据说童开蒙第一天晚上了这段残烛念书,将来一定发,因而可以拿它来卖钱或送礼,为此闹五魁总是闹得很闹。
“第五名,陈銮,湖北江夏人——”纸条了来,那报喜“买卖”的儿连升三,皱一皱眉说,“五魁里面夹了个穷鬼,又是湖北,真是财神爷不照顾,苦买卖,哪个去!”
“我去!”有个矮,一把从连升三手里把纸条抢了过来,“儿,你有不识泰山,报不报江夏,要报江宁。”
“老!”连升三问那矮,“这是怎么说?”
“这位新贵人是江宁大盐商查百万的女婿!”
“啊,啊,快报江宁。”
一句话未完,有人大声喊:“会元来了!”
连升三不问姓名,先问:“哪里?”
“广西临桂!”
“又是这么远的地方!”连升三说,“临桂的文风盛!我看,是哪个?”
“陈继昌。”
“陈继昌是解元。看个月的殿试,个‘连中三元’,乖乖,我要亲自到广西走一趟了。”连升三把手往一挥,“闲话少说,快去抢报。”
6
“矮”老,十天工夫赶到江宁,比兵的驿差还快。赶到江宁城里,累得气不止,但不敢落店休息,问明查百万的住,拍就走。
查百万过六十整寿生日,唱三天戏。这天是正日,贺客盈门,正周旋不暇的当儿,家赶来报告说:“京里有报喜的来了。”
“京里报喜?”查百万大为诧异,“报什么喜?”
“老爷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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