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个人猝然被剥去衣服,展览在大广众之间,一切都被暴,不再有个人希望隐蔽的分。那比被关闭在黑屋里,更令人惶恐。
他想:家棻不会不看报的,也不可能把“邵祥”看作另外一个人,因为报上把他的世记载得明明白白。这使她不但知了他的职业,而且认定了他是卑鄙贱的贩毒者。
那么,她会怎样想呢?怎样想呢……
于是,他落更一层的痛苦之渊!为无数狰狞可怖的幻象所包围。不知多少次,仿佛被针刺了一,突然从梦中惊醒。在黑暗中,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家棻的脸,木然的表,好像连表示一鄙夷都不屑似的,而那正是对他不存一丝希望,永远不想再理他的表示。
他不知这痛苦从何而生,更不知自己何以要担负这样的痛苦。
“你怎么脸忽然这么难看?”再一天老陈看到他时,非常关切地说,“你不要着急!这里已经告诉我了,一移送到法院,就可以把你保来。你千万耐心一。”
“不是这个。”真的不是这个原因。个人的安危自由,在这时的他,已经不太关心了。
老陈的脸转为忧郁,提起另一件事:“我已经把你的行李取回来了。”他慢吞吞地说:“替你带来了这本书。”
“是不是老板不要我了?”他问。
老陈,然后安着说:“等你来了,另外想办法,反正有我在。”他把两件衣和那本书递给他,话题也跟着换了:“这本书写着别人的名字,里面还夹着五张新钞票,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朋友送我的。”
“谁?”
这正好有机会发他的苦闷。于是把家棻赠书的经过以及此刻他所到忧虑的事,细细为老陈诉说。但隐瞒了他职业上的自卑,和替家棻买了别针而不敢送去的那些分,因为他不愿在老陈面前表示,他替他找的职业是低微的。
“你何不写封信给她呢?”
这是个好主意。但当老陈替他买来了信纸,他又不知从何说起。吃力地写完,却又撕去,撕了又写,写了再撕,终于废然掷笔,苦笑着向老陈说:“我写不好!”
心的重压,丝毫未见减轻。自由、都将失去之时,还要担忧未来的生活问题。他真的怕这一叶生之孤舟,终将在怒汹涌的人海中颠覆沉没。
这样到了第四天,刑警队申请延羁押的最后一天。午将移送法院,正式接受审判。而就在这天上午,说是有人来看他。
难是叔叔?还未来得及细想,一个神奇的形象扑他的中,当彼此视线相接时,仿佛心脏都已停止动。
他迅即低去,然而在心中,他是多么渴望着看看她的脸!
然后,他听到幽幽的像泉样的声音:“我看到报上的新闻,先还不相信是你。前天听说有人到你叔叔那里去调查,你婶逢人就说:早知你要闯祸,不会有息。今天,那个姓陈的在巷看见我,才知你上了坏人的当。”
“老陈来找你了?”他惊讶地问。
“嗯,他全告诉我了……”
他打断她的话:“有没有说我在什么地方事?”
“那我早就知了。”她说,“有一天我看到你在那摊上,不过没有招呼。”
他闭着嘴不响,但“为什么”那句质问,可是很明显地摆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