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儿倒有番急智,已是成竹在,便不慌不忙地向东一指:“大相国寺有个‘烧朱院’,恩公可知?”
“有的。”
“嗯!”赵员外也,“有的。”
“‘烧朱院’有个惠明和尚,烧烤的猪最好。因此上他所监的一院,人称‘烧猪院’,是宋学士说其名不雅,把个猪字,改作朱紫的朱,这是东京人人皆知之事,怎说和尚不许吃?”
“妙啊!”鲁达大为兴,“又许吃酒,又许吃,俺便当个和尚玩玩,倒也使得!”
金老儿听他允了,自然如释重负。赵员外心中却不免嘀咕,生怕将来闹事来,彼此面上不好看。转念又想,智真老和尚,行,善能说法,虽不致令顽石,也颇有那江洋大盗遁佛门,受了他的化而回心向善的。鲁达面恶心善,看似一尊怒目的金刚,若遇智真,自能叫他低眉。
一经说定,连夜收拾行李盘缠、缎匹礼,准备动。鲁达百事不问,只自己喝得醺醺大醉,去寻好梦。
到得四更过后,被唤将起来,只见里外灯火通明,赵员外衣冠整齐,早已收拾妥当。鲁达匆匆漱洗饱餐一顿,等打六更——宋朝特有的规矩,不打五更,四更以后,即转六更——启程上山。金老儿送到村外,恓恓惶惶地有许多言语嘱咐,鲁达只是唯唯应着。
约莫辰牌时分,到了山。这里专有供客游山赁用的骡,赵员外叫人赁了四,两骑坐,两驮行李,加上三名庄客,四名骡夫,浩浩,直上五台。
五台山五峰耸,方位整齐,恰好称为东台、南台、西台、北台和中台。他们由南面山,一路松古杉,灵云怪雾,四月半月的天气,山上积雪,不过刚刚化。鲁达一路看风景,一路与骡夫闲谈,倒了不少见识。
谈到天气,骡夫说:“好叫大员外得知,这时候上山最好,山中天气,最妙不过五月六月。往后就多雨多风,从十月到来年三月,大雪封山,足足有半年的工夫!”
“噢!”鲁达问,“五六月的天气,如何好法?”
“凉快啊!”这骡夫颇善辞令,“山夏日炎炎,山上日薄无光,不拘如何,再也不会汗。真不枉叫作‘清凉山’!”
“妙啊,妙啊!”鲁达骑在骡上,喜得拍手,“俺就怕,怕汗!这回可是来避暑了。”
就这样兴兴地到了中台东南灵鹫峰的显通寺。鲁达与赵员外在山门外的亭里歇脚,随唤一名庄客,寺通报。
寺中知客,见是有数的大檀越到了,不敢怠慢,一面着个小沙弥去告知老,一面慌忙迎了来。
知客中只有财主檀越,殷殷勤勤周旋了一番,猛抬看见鲁达,不由一惊!原来赵员外还有同伴,怎生得好怕人的相貌?心里发虚,便不敢失礼,看着赵员外问:“这位施主是?”
此时还不便引见,赵员外糊糊答:“原是为他才上山来的。”
“既如此,施主请!”
知客领了赵员外和鲁达,后面跟随挑了行李、礼的庄客,一起来到寺前。智真老得知消息,早已率领寺中有份的和尚,迎在那里,打过问讯,寒暄着说:“施主上山辛苦!”
“有些小事,特来宝刹奉求!”
“好说,好说!”智真老单掌当,肃客寺,一面细细打量着鲁达。
鲁达却不顾老,东张西望,只看这显通寺的里里外外,心里在想:名山大刹,倒也见过不少,似这显通寺的气派,却还罕见。不和尚便罢,要和尚正该在这里才有面。
这样想着,便不敢来,斯斯文文随在大众后面,曲曲折折到了一禅房。只见楹舍正中,悬着块朱漆黑字的小匾,上书“方丈”二字。到了里面,智真老把员外延客座。鲁达却不必老费事来邀,就在赵员外首,大金刀地坐了来。
一见他这个样,赵员外颇不以为然,俯过来,附耳低言:“你来这里家,如何在老面前便坐来?叫人看着,背地里你不懂规矩!”
“俺不省得!”鲁达慌忙起,站在赵员外肩。
这时庄客已把礼送了来,四个盒,一齐打开了盒盖,请智真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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