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偏偏是赶在了这样要命的关头。
陛下的病情骤然严重至斯,要说与东宫毫无关联,鬼都不会信。
分明年底父子两个还那样和乐融融的在揽政殿花园里剪枝谈心,他们虽没听见陛下与太子父子俩都说了什么,但那日送走太子殿下时,分明还见他双目泛红,一副颇为感动的仁孝模样,怎么如今却狠得下心来,对君父下这样的狠手?
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陛下除了是君,是父,更是一个垂垂老矣、日渐佝偻的老人,如何太子殿下便能忍得下心来,对父亲下这样狠的手?
揽政殿的宫人们,无不心有戚戚焉。
然而这些事,他们就算是心里再怎么不解、再怎么愤慨,此时此刻,五司的禁军把揽政殿包了个水泄不通,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上,自然是不可能有胆量说出口的。
此时此刻,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听命与东宫,掩藏起所有的存在感,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小太监紧张的肩膀微微颤抖,却还是强自按耐着惧怕,垂首跪下低声道:“回……回太子殿下的话,药……药奴婢们已给陛下服下了。”
裴昭元此刻正垂着眸、手捧茶盏端坐着,他的坐姿几乎一丝不苟,仪容也挑不出一点不是,华贵端稳。
再完美不过的一国储君模样。
他闻言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太监紧张的手心和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膝盖几乎软的要跪不住,过了半天,才好容易听到太子温声问了句:“服过了就好,母后还在里面吗?她如何了?”
这话问的就古怪了,小太监有些不解。
这……方才皇后娘娘在里面哭成那样,太子殿下总不可能一点也没听到吧?
且是他自己把帝后两个一同囚禁在了揽政殿,陛下病重,皇后娘娘不在里面陪着又能去哪里?
如今,这铁桶一般的揽政殿,莫说是皇后娘娘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想要飞出去,怕也得费老大一番工夫。
小太监自然是不敢因为太子问废话就面露不耐的,只恭声答道:“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还在里头陪着陛下呢,一直在床边上坐着,不肯歇息。”
裴昭元显然并不意外,闻言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端着茶盏的手指挪了挪位置,抿唇道:“你进去和母后通传一声,就说……孤有话和母后说。”
小太监赶忙磕头领了命,转身挪着小碎步又进殿去了。
小太监一走,外头正好又迎面进来一个锦衣青年,见了太子倒也没太多礼,只微微一躬身便疾声开口道:“殿下,纪统领那边已经派人来问了多次了,城北……”
他话音还未落,太子便语气淡淡的打断了他,道:“孤已和伯常交代过了,京中布防,就按孤之前吩咐他的去办。”
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下巴看了看边上的长椅,示意岳怀珉在下首坐下。
岳怀珉落座,他显然是来去匆忙不敢耽搁,多半路上都是跑的,气有些没喘匀过来,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道:“殿下的吩咐,纪统领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封城也五日了,英鸾殿有重兵把守,没出什么乱子,忠王就是插了翅膀,也绝不可能飞出去通风报信,京中要出城的,都抓了个七七八八,忠王党羽有哪些,咱们都是清楚的,眼下他们是定然出不去的,只是虽然到眼下都没出什么差错,但闻修明毕竟多年领兵,此次京中异动,虽则殿下早已做了打算,瞒着他的耳目,洛陵那边也有殿下的人,可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他们还有什么后手呢?”
“城南的布防还是要慎之又慎,尤其南二门守备更是重中之重,决不可掉以轻心,殿下眼下要将人手调拨去北二门,这恐怕……”
然而太子却似乎完全没听进去岳怀珉的长篇大论,只放下茶盏温声道:“就按之前孤与他吩咐的去办。”
他分明神色缓和,旭然温润,语气也是一样的软和,可话里却不留丝毫余地的把岳怀珉给堵了回去,显然心中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准备改变主意了。
岳怀珉更了更,抬眸看了太子一眼,忽然冷不丁小声问了一句。
“殿下……是不是生了纪统领的气了?”
许是这些天夙夜不歇、脑子极度紧绷的连轴转,弄得岳怀珉难得的说错了话,不过这句没过脑子的嘀咕刚一出口,他便立刻回过了神来,脸上骤然变了颜色,立刻站起身来扑通一声在太子面前跪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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