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回事,一只全然将要收着脾气的事给忘了个净。
他心中只有一云不散般的烦闷,和那挥之不去的疚,说话竟也忘了先过脑,只闷声:“么么玩笑?如今皇上还未置太,大局也未定,殿倒有心和我开这些促狭玩笑,真是无聊!”
只是话一,贺小侯爷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心知他这是自己心思了,脾气才又上来,却要逮着三殿气——
可话已,一时也不知怎么补救,只好无言的看着裴昭珩,哽在原地。
裴昭珩却完全没料想到,贺顾的反应竟会这样大。
……难不成如今与他亲近……便真这么叫环不舒服吗?
可此前他们分明也已有了肌肤之亲,那时环虽然不好意思,却从不曾推拒过他……
他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白日揽政殿中,闻家小看着环时,那一副、痴心不改的神态和红了的眶。
……仿佛兜被浇一盆冷,裴昭珩那原本也被公主府卧房里的炭火烧的有些微醺的意识,便这么一清晰的重新恢复了理智。
他从贵妃榻上站起来,垂眸看着贺顾,沉默了半晌,:“抱歉,是我孟浪了。”
他虽神态未变,然而贺顾只是看他一个神,又哪能有不明白的?
这更疚了,只不过这次疚的原因不再是因为那个魂不散的梦,而是前实打实的三殿,他拉过裴昭珩的手,有语无次:“我……我方才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刚睡醒,心绪未定,有……有……”
裴昭珩却只是垂眸看着他,半晌,忽然低声:“环的心中……装的是谁?”
贺顾一怔,一时没听懂裴昭珩这前没后没尾的一句问的究竟是什么,呆呆:“么么装的是谁,我……我心中自然是只有殿的,都什么时候了……殿怎么还问这个?”
裴昭珩闻言,沉默了许久。
他这副模样,贺顾看的心里简直七上八,直后悔自己方才嘴上没个把门的,惹得他伤了心,急:“我方才不是有意要凶你,就是……就是……”
也不知怎么和三殿解释,他就是揣了个孩脾气变得晴不定,一时犯了邪,这才拿他撒了气……
正苦恼着,抬眸却冷不丁发现,灯火裴昭珩望着他的那双漂亮的桃,竟然……
眶竟然有些泛红。
贺顾瞬间呆了,这次是真的吓傻了,险些怀疑是自己瘸看错了,可再定睛一看,那双漂亮的睛,又何止是眶红了?
云灯的光愈发把裴昭珩那双桃映的光潋滟,漂亮的浅瞳孔里映着的全是贺顾的影,此时此刻,这双睛却仿佛是刚刚经了一番雨——
贺顾心里简直疚的无以复加,虽他一时也想不到三殿为何如此难过,可平日里自持端文如裴昭珩,他却本事了,竟能惹得人家要落泪,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