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铖将花间杂草都清理的干净,花叶上也不见一丝灰尘,嘉鱼走过去用手抚了抚那些漂亮的花儿,这个处处透满腐朽的宫廷里,也就剩下这些活物还能散着让人喜欢的香味了,可惜待深秋来临,它们再美也要枯萎凋谢。
“留不住的总是留不住。”
看着眼前的妹妹,萧明铖喉间烧灼的疼一路蔓延到了心口去,也分辨不清是剧毒所致,还是嘉鱼的口吻太过淡漠,好在难得这般近距离的等来了她。
“咳!幸好,幸好明年还会再开。”不止明年,每一年他都能等到花开的,有些东西纵然是留不住,可有些却还是能费心去奢望。
嘉鱼掐了一朵花捻在指尖转了转,抬眼看去,这目下所及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来年再开的,却再不是这一朵花了……哥哥现在真是变了许多。”
起初的萧明铖是可怜,他是嘉鱼唯一的依赖,活的虽是不那么如意,却还有真心所在,可惜皇权Y谋桩桩件件,把他变成了一个什么都想要的怪物,只知道争夺,心冷了,血也黑了,甚至连唯一最爱的妹妹也舍弃了。如今嘉鱼再看他,又觉可悲,她把自己也变成了他那样的怪物,夺走了他的一切,哪怕是不恨了,却也要看着他后悔不已。
至于他的改变是真是假,是心甘情愿还是别有用心,嘉鱼也不多虑了。
因为她已经选择了最孤独的那一条路,她会像他们一样,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去牺牲舍弃也要得到,就比如她的亲哥哥,她还有一副更毒的药为他备着。
萧明铖自是不知嘉鱼心中所想,因为咳嗽而难受攥紧的手掌在暗暗用力,他很想伸手,去牢牢的抱住这个女人,他从不知柔弱的妹妹是如此狠绝,断了他所有活路,困在这猗兰宫里比少年时期还要煎熬。
“变了也好,以前的我确实太可怕了,连我自己也不知为何变成了那样。”
他忍的连脊骨都在生疼,细想想大概萧氏一族天生就是怪物血脉,才一个比一个疯狂。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是爱她,一看见她便心痛如绞,若看不见……便是绝望。
“池中的鱼都大了不少,哥哥去捉,小鱼留下吃。”萧明铖拖着沉痛的双腿就往池畔去,那里面都是嘉鱼幼时就爱吃的鱼,铁链撞着青石板,哗啦啦的声音刺耳极了。
铁链很长很长,足够他踏入池中去,踩着淤泥好几次摔倒,又狼狈的站起来,满身的泥W也浑不在意,只用心的去捉着游来游去的鱼儿。嘉鱼也走了过来,看着他越走越深,池水淹在他腰下,再比不得以前的手脚麻利了。
水很凉,萧明铖衣袍穿的单薄,这会子全湿透了,浸在水中的双腿凉的刺痛,看着那些明明就在腿边游过的鱼,却怎么也抓不到。他开始去回忆以前,那时的嘉鱼也会站在岸边,为了喜欢的烤鱼,紧张的直喊着哥哥为他鼓气,一旦他很快抓到,她便开心不已。
他刚压住了喉中的咳嗽,手下一快还真捉住了一条肥大的鱼儿,抱起来不免笑着转身看向嘉鱼。
“捉到了!”
嘉鱼却是将方才摘在手中的花扔到了荡着涟漪的湖面上,没有一丝留恋,清声冷言道:“我已经不喜欢吃哥哥做的鱼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末了,还吩咐了三两宫人要伺候好陛下。
萧明铖一身泥W抱着鱼儿站在池水中,久久未动,直到剧咳停不下来,嘴里都吐出了血,才发现从身到心都凉透了,无边际的痛漫天盖过来,压的他喘不过气,他只能死死抱着怀中的鱼,倏地睁着眼睛后仰倒入了浑水中……
万里无云的天,湛蓝蓝的。
坐在御辇上的嘉鱼亦看着这片天,她知道还有许多人也在看着,旁人的所思所想她是不知,可是这一时,她确实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近在皇城根儿朱雀街的萧明徵此刻也在抬头从苑中看天,湛蓝的颜色如洗,飞鸟在枝头掠过,自在极了,独他清寒的目中没有一丝波澜,深不可测的看着小小飞鸟的振动的羽翅。
远在西地若凉城的萧恪显正负手站立在城阙之上,城外是望不着边际的草原,将士们在驰骋着战马,苍鹰尖嚣着飞在蓝空下,只待俯身去捉住属于它的猎物,却偏偏在听见他的召唤时,猛的转了方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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