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茂雨急急,宫檐上已是落水淅淅,嘉鱼在玉华殿中等着沈兰卿来,那日之后太子极少召她去前殿了,偶有内侍来请她也躲着不肯再去。
远远看见沈兰卿撑着伞从雨中走来,藏青色的官袍溶在袅袅雨雾中,行的缓缓,她忙跑到了宫廊上,瘦纤的身影是愈发的窈窕了,也顾不得雨扑到了面上,急着问到。
“哥哥呢?他在哪里?!”
她要见萧明铖,那日从正殿回来后,她就央着沈兰卿,就这么一个要求,他自然是应下了,一安排便是这么几日。
“他不能进东宫来,我带你出去。”沈兰卿将伞掩过来了些,替嘉鱼挡了挡,雨水立刻湿了他的肩头,浑不在意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净长的手指凉透了。
“现在就可以去么?”
眼看沈兰卿点头,嘉鱼立刻就握住了他的衣袖,两人共一伞下,入了雨中,他一路护着她出了东宫往太液池去。
雨小了些,太液池畔生了朦胧烟雾,走过浸湿的青石板,不远处就是逐月殿,芙蕖莲叶遮蔽的长桥上,赫然站着一人,嘉鱼撇着嘴就急跑了过去,扑在萧明铖的怀中,哭的直喊他。
“哥哥——”
一开始她日日等不来他,是生气也是绝望的,可自从那日在正殿看见了他,嘉鱼就只想再见见,到底是十年相依为命,怎么可能轻易舍弃。
“小鱼。”那丫头将他抱的紧,萧明铖几次想伸手,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她也用力抱住了,挖空的那颗心,又被软软的她填的满满,胀的发酸,酸的让他难受,阴郁的眼紧阖,眼角处微湿。
“我什么都不要,哥哥我们回猗兰宫吧,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那些好吃的了,我也不喜欢漂亮的裙子了,我想吃猗兰宫的鱼,想让哥哥给我揉肚子,想和哥哥一起练字!”
她哭的厉害,一如离开猗兰宫那日,是想极了他,又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萧明铖差些答应了她,没有人比他更怀念那样的日子了,偌大世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三膳虽忧,却不忧分离,寝殿虽陋,却有二人共枕相依。
他捧起了嘉鱼的脸,细密的雨湿了雪润的额,他吻了上去,连她哭红的眼角也亲了,最后狠狠的含着她的唇,不能说出口的挫败和无奈,让他变的极度不正常。
“小鱼再等等哥哥,好不好?”
嘉鱼怔怔看着更高更瘦了的他,连面上的神情都有些陌生了,以前他的眼中心里只有她一人,现在显然多了太多其他的东西,而她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她在摇头,由缓到快,那再次绝望眼神让萧明铖急忙用手固定住她,不允她挣脱。
“你听我说,还记得那首诗么?哥哥永远是爱你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我们回去,小鱼之前不是也答应要做哥哥的皇后吗?你再等一等,我会用最快的时间完成,我要让你住进未央殿去。”
“小鱼一直很聪明的,你能理解哥哥,对不对?以后你想回猗兰宫也可以,你喜欢的那些花草,我每日都在打理着,只可惜你的丝线被我弄脏了,别哭别哭——”
萧明铖颤着手擦她的眼泪,却不防自己比她哭的还过,他自来就充满了野心和报复,八岁时亲眼目睹了母妃被勒死,他便一直在等待着,等待那个将所有仇人都杀掉的机会。
皇帝、沈皇后、萧明徵、萧妙安……这些人统统都在他的心底留下太深的痕迹,此生唯有他们的血,才能平复他这十年日夜不断的噩梦了。
“快了,很快就会好的。”
这次是嘉鱼看着萧明铖的身影一去不复返,她才知道自己的那些念想已经天真的可笑了,他们的猗兰宫,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回东宫时,是沈兰卿背着她的,雨还在下着,远山朦胧清风微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不见尽头,他走的沉稳,袍角滴着雨水,每一步又无意的慢着。
“公主心中,是不是也在恨着我?”
嘉鱼将头埋在他肩上,无力的细声说道:“没有。”
沈兰卿笑着,胸口的搏动都快了些,好在嘉鱼是看不见他那个笑,已经是悲怆入了骨。
他知道的,她亦在恨他。
禁锢
桂月时帝驾归宫,时值卫府演兵,嘉鱼去不了别的地方,只能在殿中看着魏忻拿来的书,临着沈兰卿送来的字贴,那是他的亲笔,字如其人,风骨笔韵格外好看。
她端坐在书案前描的认真,直到手酸颈僵时才抬头动了动身子,却意料之外的看见了萧明徵,宫檐下的风铃轻转,午后的夏辉落在他的袍间,那一瞬间,握着毛笔的手紧的发白,怵惕的看着他走入殿中。
大半月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叫她害怕。
“真丑。”
嘉鱼手一颤,下意识看着新纸上的字,每一个虽不及沈兰卿那般流畅飘逸,可也是花费了时间心思写的不至于太丑,她又不敢瞪他,只低着头不理会,末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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