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钢琴前坐。
忽然问姜翼:“你想听什么曲?”
姜翼面无表。
祝微星:“随便说一首。”
姜翼:“小驴。”
祝微星扁扁嘴,给他弹了一曲《天在哪里》。
在姜翼刻薄的说“难听”前,祝微星又指间一动,换上门德尔松的《之歌》,缓缓淌。
最最初级最最简单的钢琴练习曲,在祝微星手,却奏极丰富的生命力,像雨后,万里晴空,一青苞破土,带来的霞蔚。比之初弹《钟》时,他的技巧又多娴熟,切换游刃有余,随着日日回归的记忆堆叠累积。若贺廷芝在此,听后一定再说不那句“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弹了琴,祝微星尤嫌不够,又去拉小提。刚尝试,琴在锁骨上架得磕磕绊绊。祝微星却沉浸其中,像刚接钢琴那样,从简到难,摸索得乐此不疲。试了小提,再是中提、大提、竖琴,他仿佛一个初游乐场的顽童,在游戏厅,在海洋馆,在海盗船,罢不能乐不思蜀。
拿起一乐,脑海就响起一幅画面一声音,错重复,远远近近。
“大伯,我又会了一首新曲。”
“我们明玥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小朋友。”
“老师,明天比赛,我有一张。”
“明玥,以你的资质,全国少年组冠军板上钉钉。”
“哥哥,我好。”
“明玥,小病而已,过一阵就能康复的,你会一直平安。”
“大嫂,不能门也无妨,我在家里就很好,房间什么琴都有,演奏还有你们听。”
“明玥,不要勉,你有自己的人生,没必要为任何人而活。”
“廷芝,你愿意替小叔叔看着这些琴吗?不然以后,它们大概会孤单。”
“小叔叔,你疯了?我在网上看到拍卖行了报价,你要把这些琴都卖了?”
“先生,要问我这辈最大的遗憾,或许有三件事。一是没到哥哥的嘱托,二是辜负您的栽培,三大概就是……我学了半生琴,却没有一次登台的机会……”
“明玥,我也有三个愿望,一是望你健康,二是望你无忧,三是……若有机会,能再听你快快乐乐演奏一场……”
“明玥,生日快乐。”
绕上一圈,祝微星再次回到钢琴前,不知不觉,他竟弹起了贝多芬的《月光》。
可相较之前婉转悠扬,这一曲他大失所常,一路手法杂沓离散,曲声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