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破败的廉租房里醒来。
「这是另一个世界。」
看清这处离得极近的青灰色天花板后，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再度闭上眼，主动放弃即将按像素点变得漆黑的视觉，竭力安抚狂跳的心脏与沸腾的血液，勉强克服肌肉酸痛坐了起来。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虚空抬起来招呼人工智障送水的手势格外熟练。但这回那只原主拼拼凑凑修修补补的人工智障没有及时响应，他等到身体各方面恢复正常——或许可以称作灵肉连接完成——那杯水还没送过来。天晓得原主这一觉睡了多久，睡前又干了什么，总之现在嗓子干得要命的人是他。他估摸着这双眼睛应当可以正常使用了，才张开它们，翻身跳下离地一米六的床板，自己去找水喝。
「哦，停电了。」
人工智障，也就是原主的家政机器人，窝在被原主定义为“厨房”的墙角，维持着充电的姿势倚着墙角。代表着“充电中”的黄色小灯没能点亮，而它早已耗尽最后的能源，可怜兮兮地低垂着可有可无的头部。他碰了碰旁边的感应水龙头，这位也全无反应。
他倍感无语，环视一圈原主这十几平米的单间，乱糟糟的杂物之中，真没找到哪里还存着水。没有电，水龙头就不出水；没有水，他就得渴死。说老实话，这档子破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他提醒过原主，而原主那个倒霉玩意别的都愿意听愿意改，就是不乐意准备这款战略物资，说是屯水会引起相关部门警觉，影响他的计划。
啊哈，计划，反正不干他事。
原主在关于计划的方面的说辞都相当模棱两可，摆明了不想让他掺和。可他们两个谁也搞不懂他什么时候会掌控原主的身体，又是为什么会进入原主的身体，万一转换发生在“计划”进行中，他两眼一抹黑，原主也得惨。所以，原主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意识到没办法把他从自己的身体里剔出去后，多少透露了些计划内容，指示他在某步某步该如何如何。而且这套攻略的顺序是乱的，中间的过渡部分也没给，防他防得死死的。他就当个乐子听，他还有另一具完全属于自己的躯体，到时候死的又不是他。
可他当下难受，不舒服，分泌不出唾液。
他开窗伸出手，探了探户外温度，冲夜间明亮的霓虹灯比了个中指，尽管正是它们炫目的光才让他瞧得见这一室狼藉。而他收回手去换衣服时没有关窗，屋子里的空气过于浑浊，他受不了。何况原主没东西可偷，偷什么，人工智障？硬枕头？沾灰的锅碗瓢盆？垃圾场捡来的零件？悬挂在门上的1103区地图？作为某家窗帘店的外派工，原主穷得连最便宜的窗帘都不敢买，代入小偷都觉得晦气。
他唤醒原主的终端，很好，至少它还有73%的电量。或许是并未发生要事，又或许是没有他需要知道的内容，他与原主设置在备忘录中的交流版块仍停留在他上次的记录，而原主只是简单回了个√。另一个板块，原主的工作计划，又是满满当当的日程，得亏下一份工五小时后才开。
「不理那家伙了，」他想，「去花钱。」
他的世界最近很流行赛博朋克，跟原主生活的地方有点像，但这里除了黑、蓝、紫的色调跟闪瞎眼的霓虹灯，以及原主努力工作依然穷得叮当响的口袋外，既不赛博，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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