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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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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住了个三间的茅屋。过门不久,先是她公公地时摔了一跤,在床上,由她和婆婆两人伺候着喂药喂饭,换衣,没几年便去世了;后又是婆婆吁短叹,说自己无人关怀,夜里要她睡在床边地上,服侍着端茶送,洗送恭桶,不过三五日便打骂她,当着外人的面多加磋磨,怪她生不个儿

磨了几年,婆婆也因病去世,虽是不孝,但也松了气。只是家中一应事,都由她来照,打扫除尘,洗衣饭,采买补,伺候鸭菜地,还要纺些纱去卖,丈夫回来之后,往床上一倒,等着茶饭吃就好了,家务事是一概不沾手。这也就罢了,好歹男人知疼人,不打不骂的,又老实肯,日也还算过得去。

谁知就在那年冬天,丈夫与人吃了酒,回来躺在地上睡了一夜,着了风,就一病不起,挣扎了一个多月,吃药吃得家底都熬空了,也没挣命来,一命呜呼。

她才二十三岁就成了寡妇,肚里还怀着三个多月的娃娃,本来还有几十亩果树林,几十亩田产,再有娘家接济着,等生产完了,田地租去,拉大,不说再嫁不再嫁,总也能过得去。谁晓得就这么零碎家产,也被丈夫的几个远亲盯上。

办完了丧事没几日,有人在房前推了她一把,她从台阶上跌去,伤了肚了产,若不是邻居听见她呼救,替她寻了个大夫来,只怕就要生生到死。

来的大夫是个慈善人,见她是个寡妇,孤一人,实在孱弱可怜,便偶尔带了些东西前来探望,一来二去,也算有了些,等她渐渐养好,就听见邻里间无数传闻:两人早就勾搭成,谋杀亲夫,借着看病之机要把这事儿过了明路,就连产也是她故意为之……也无人听她解释,某一日她正在家里熬药,就见丈夫的堂表亲眷一人等,拿着锄绳索冲了来,将她捆着,如死猪死狗一般一路拖拽了祠堂,要把她沉塘。

“证据?哪需要什么证据?人人中都这么说,那当然就是真事儿了!”

“若不是寅娘拉了我一把,我恐怕坟上的草都这么了!”

理说,我年纪不大,这几年也攒了些散碎银钱,也能改嫁个鳏夫,但我为什么要嫁呢?自己独个儿过日,只要活儿完了,吃什么就吃,玩什么就玩,和妹们打打牌,逛逛集,偶尔还能去京城里看看,置办田地,回再认几个没爹妈的可怜孩儿女,也有人养老送终了。”

“哎,我还能算命好的,李家那三个小丫,你看见没?骨朵儿一样的年纪,那还是自家父兄呢,还是把人往火坑里……哎哟,饼好了,丫,你就着这汤,尝一!怎么样,香不香?再来一碗汤?”

镜郎朝她笑一笑,摇了摇,只觉中鲜甜的汤泛着莫名的苦涩。

七月二十这一日,镜郎被早早叫起来,先要穿衣打扮。

无论是他还是公主,哪里晓得一般人家里女孩该穿什么衣裳,什么首饰,偏镜郎又好洁净,不肯穿他人的衣裙,便又请了寅娘来。寅娘瞧见满架琳琅缤纷的纱罗锦缎,先笑了:“娘娘也太看我们村人了,只晓得料什么闪,什么亮的,绫罗绸缎尚且分不清楚,何况其他?那儿看的好不好来?姑娘穿葛布衣裙就好,至于首饰,不要太富丽也就是了,”

因着在夏日里,赤金首饰未免过于刺沉重,镜郎早就弃之不用,选了一对琉璃簪妆饰。看着无甚新奇,只是作鹿角支离之状,晶莹光星辉,剔透如冰晶的簪缠绕银丝,里着些许如同云雾一般的杂质,浑然天成,望之亦生沁凉之意。

与之相,挽了个再普通不过的双螺髻,耳上缀了一对米粒大小的珍珠,月白的葛布衣裳,一条烟红的裙,腰上挂了枚藕荷的香了些薄荷艾草之的寻常香草。

寅娘亦是一素雅颜,牙衣裳绿的裙,挽了篮后跟了三四个中年女人,两三个少女,照面一看,都是几天来熟悉的面孔,彼此一笑,她们都是沉默,并不说话。

跟着寅娘走了小半个时辰,远远地听见一片叫卖、吆喝、锣鼓响动,的嘶鸣吵闹,再一拐过路前就现一大片低低的草棚,无数攒动的人,一片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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