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霖喝了口酒,眼神疏冷,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问她,我真的得偿所愿了么。
醉酒后的温霖给人感觉危险极了,徐叶叶有点害怕,小心翼翼地说,但是,纪峣明显真的挺在乎你的啊。
然后温霖静静看了她一眼,倏地笑开,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温霖的话犹然在耳。
——“他曾经说,有次他看我打篮球,进了球之后,我回头冲他笑,那时他一下子喜欢上我了,只恨自己不是个妹子。
“一开始我真的相信了,我感动得不得了——你知道么?我本来已经想要放弃了,爱上一个像纪峣那样的人,真的太累太累了。但是因为他那番话,我又义无反顾地,重新爱上他了——我一点都没有怀疑,因为他的描述太有画面感了,我可能真的这么干过,只是我不记得了。
“可是这段话太甜蜜,我反复地想,反复地咀嚼,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来,纪峣,从来没有看过我打篮球。我们一直在一块打,要么都上场,要么都下场。他唯一一次旁观,是被罚下场,只能在球场边干看着。可那场球赛,因为他一直在旁边看,我心里紧张,一个球都没进。
“一直进球的人,是张鹤。纪峣当时站在球场外,一直傻愣愣地看他,一直看一直看,眼里带着笑,连余光都没有放在我身上。”
徐叶叶不禁瞪大双眼。
温霖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居然还笑得出来:“可是他没骗我,他当时说得动情极了,他真没骗我——或者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宝贝张鹤宝贝得要死,他不会刻意把张鹤做的事安在别人身上,他觉得那是种亵渎。”
“——他只是把我跟张鹤,弄混了。”
茶室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人心中,同时涌起一阵奇妙的情绪,仿佛真相近在咫尺。
片刻后,蒋秋桐皱眉:“我和温霖,之前都喜欢女人,如果你也是的话——”
“——我是!”于思远打断他,呼吸急促,他想起来了,他知道他漏掉什么了,“我的意思是,虽然我喜欢男的,当时也一眼就看出纪峣是个同,但当时……纪峣曾经和我说过,当时他勾搭我时,以为我是个直男!”
蒋秋桐茅塞顿开:“——他喜欢对直男下手!”
对,没错,于思远掏出手机,这里是他收集到的资料,之前的因为时间久所以断断续续,也很模糊,但在蒋秋桐之前那个,跟他在一起时纪峣劈腿后分手才一年的那个,叫卫澜的,那是个深柜!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直男和深柜不放?
蒋秋桐闭了闭眼,他已经猜出来了。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拿起笔,在温霖的名字下面写:“好友、兄弟、哥们、同学、直男、相处时间很长,如果再加上外形好、个子高、会打篮球这种外在条件——”
“比起温霖,这里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兄弟俩彼此视线交接,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张鹤。”
此时的温霖已经有些急躁了,他蹙着眉,又给纪峣和徐叶叶打了两个电话,确定没法联系上以后,深吸一口气,打给了张鹤。
电话那头的张鹤正坐在落地窗前,正支着一条长腿,拎着瓶啤酒看风景。
其实此情此景,为了气氛着想,他觉得他应该抽支烟,奈何他实在受不了烟味,遂只能勉勉强强借酒消愁。
窗帘是遮光的,被他拉了一半,黑暗笼罩着他,他正发着呆,心想是不是该去上班了,然后接到了温霖的电话。
对方没有寒暄客套,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峣峣听说你们俩分手,去找徐叶叶了。”
张鹤道:“哦。”
他还在思考,要不要仗着自己二世祖的身份翘个班——他觉得他不是那种不管多难受,都会公私分明的忍辱负重型人设。
温霖显然有点着急:“你不怕徐叶叶跟峣峣说什么么?”
张鹤神情冷漠,他歪了歪头,没什么情绪地问:“说什么?”
“……”温霖顿了一下,“你……”
张鹤打断了他:“你跟纪峣,都管的太多了。”
说完他就把电话扣了,继续看风景。
对啊,管的太多了。
纪峣去找徐叶叶干什么。
他跟徐叶叶分手,关纪峣什么事呢?
他仰头喝了口酒,漠然地想。
另一头的温霖,看着今天被挂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电话,烦躁地捏了下眉心。
他不是神也不是圣父,私心里,他是真的非常非常……讨厌张鹤。
这种讨厌,有挫败,有不甘,有耻辱,有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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