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恍惚,魏钊整个人陷入乌青色的影子里。
他一直不知可否,他也一直在权衡,倘若他当真开口要什么,他是爽快得给他,还是索性杀了他。事实上。如今这个境况下,他可以下杀手了。
刘宪沉默无动作的这大半年里,吏部换血,地方官吏清盘更迭,徐牧的势力被掣肘。
杀一个太监,树倒猢狲散,前朝的事情就彻底干净了。
但魏钊吧,自以为有这么狠,到头来,却也没这么狠。
至于是为什么下不了手,一是殷绣,二呢,也许是手足。
“你不问问我,朕有没有什么想要给你的吗?”
刘宪抬起手,喝了一口盏中的茶水。“如果,您真要给我什么,我就求您一件事。”
“你说。”
刘宪侧面看向他,“迎太后回宫,无论太后有何行径,罪都是我的,我甘愿承担所有,只求您能奉养她终老。若能如此,即使最终您不留我性命,我也仍然谢您的恩。”
“你不说,朕也会奉养她终老。”
“如此,我谢恩。”
他没有再跪,握着茶弯了弯腰身。
“刘宪。”
“在。”
“殷茹的事,朕可以不问你。但兵部侍郎秘奏顾盏军队南调的事,是你授意的吧。”
“是。”
魏钊放下茶盏。“为何不自己说。”
刘宪笑了笑,“不敢。”
魏钊着实有些恼火,又实在矛盾。
59.吾将行
“为何不敢。”
刘宪垂眼, “我并无半分私心, 只怕官家疑心, 不肯采纳。官家既已掐断钱粮之路,”下一步,就应该是困兽之法, 汝阳的队伍跟了徐牧太久了,那些人我都了解,收编只能一试,若不成, 索性困而杀之。”
魏钊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沉默良久, 却另起了一句。
“你的身世, 是谁告诉你的。”
刘宪仰头,按了按脖颈的酸疼处, “和官家一样吧, 徐牧。”
“他告诉你之后, 不曾与你说别的话吗?”
“也有,但官家不用听了, 我若肯信那些话, 也没有脸再来见官家。”
说着, 他垂下手来,看向魏钊, “我并想认祖归宗, 父亲这个人, 我恐怕一生都无法面对他,叫不出口来了,但是,您若准许,在我走之前,我还是想去宗庙,对着魏家几百年,十几代君王,磕几个头。然后……”
他喉咙里有一丝喑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绣儿了。听说……官家已经让郑婉人和吴嫣侍寝了。殷绣心里透彻,也不狭隘,她断然不会有什么不快,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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