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的目光更动摇叁分。
目送林湘的骡车走远,柳砚青最后望一尚家九郎,转离开前,只有一句话相赠。“小湘不喜你那样唤她,不要有次。”
——却偏在最后挑了小…小湘往日门的时段辞行,然后目光坦然地投诸过去,将她的存在拉到二人前。
“行医也很好,不过是人各有志罢了。”面前,外表普通的医者语气平静。
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他尊重俞鹤汀中途放弃的选择,自己却还是要继续走去。
——不前路有多艰难。
总有一天,他当然会再帝京,续写他未完成的故事。若是留于此地行医,未免……太可惜。
对于天的男而言,俞鹤汀这个名字就是一段传奇。世人传他的智谋才略、颂他的至孝淡泊,可尚黎光以己度人,却时常想:俞鹤汀当年谢绝官禄、离开帝京,未尝不是自保之识时务的选择。因为朝中群臣与天都不会容忍一个男的光辉盖过她们去。
小湘份特殊,她是穆城王林沅的庶妹不假,却众所周知的与林家关系不睦,只和林家八女一人好。是个既同林家有所勾连,又不会受朝堂关注的人。
柳砚青停步。
人各有志。
这般逞……
可惜,这只是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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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话九郎受教。只是,柳先生……”尚黎光压低了声音,困惑不解:“您真的打算于此行医救人,再也不帝京的是是非非了吗?”
如若自己真的参与了穆城王受封一事、如若林湘真是他和林家联系的一枚棋,他会收尚九郎个副手。尚九既有察觉暗局的见卓识、又有当面挑明、遂自荐的孤勇胆略,是从政的好苗。
在心里轻念对方给的答案,尚黎光没再追问什么,果断、又郑重地:“既然如此,那么,柳大夫,尚九告辞了。”
行医久了,柳砚青见不得他人有损,叹一气,他态度明显化了些,“兵者言谋定后动,这个理你要明白,尚家九郎,你不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
这家伙绝对是在报复她背了他的诗吧,绝对。“那就随尚公好了。”郁郁在心里抱怨一句,林湘懒得反驳了。他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自己欠他的。
不得不说,很大胆、很冒的一步棋。
对方的聪慧、识见,莫说是于郎君之属,就是在柳砚青半生见过的诸多人杰中,亦是一等一的挑。明珠蒙尘无人赏识,确是人间憾事。他若有求,柳砚青不介意帮上一把,可少年耐很好,一直忍而不提。
“柳大夫,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走了。”眯看看天上的日,她请辞离开。
“柳先生!”没等他走远,对方声挽留。
尚九郎虚气弱,是天生一病,此刻站久了,一张脸更是白得没有血,全然靠一心气儿撑。但纵然如此,他的仪态仍挑不错来。
没再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尚黎光毫不留恋地转,走在正午的街里,没有人搀扶的脚步在日晒不免缓慢虚迟,却始终不曾停。
尚九此次登门,行的是晚辈的礼节,叙的是两家的,并未多谈它事。但少年人的傲气与志向,哪是避而不谈就能遮掩住的?
尚九郎太急了,急则遮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