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将火焰按进伤口里,伴随皮肉焦烂的痛楚,他仍在艾西面前维持着笑:“当然可以。”教皇轻巧地回答,仿佛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一定全部满足,“我会让他离开,然后我们两人回去,就像从前一样。”
就像从前一样。
艾西看得见,教皇的眼睛里没有笑意,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了,他不是童话里有求必应的精灵或别的,向他许愿需要支付代价。
那个代价是她自己。
希欧多尔一手握着剑,而另一只手与她相握。骑士的掌心传来他坚实的体温。他轻声说:“不要答应他,艾西。”
艾西看不见骑士的脸,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她忽然明白了他方才的誓言,他发誓说保护她,哪怕要献出一切。
她不要。
她不要希欧多尔献出一切,她不要他背叛教廷,不要他杀人,不要他受伤,不要他死去。
她握着骑士的手摇了摇,希欧多尔知道那是她在说不。
他们被困在其中,如鬣狗环伺下的狮子。在凶猛的狮子也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鬣狗,直到遍体鳞伤地流血而死。
艾西的手臂上被刻下印记,那一定是很难消去的刻印。无论他们跑到哪都会被找到,无论他们跑到哪都会有人死去。
他们跑不掉的。
“我会跟你走的。”艾西对教皇说,“但是,希欧多尔没有背叛过教廷,你要放他走。”
教皇答承诺毫不迟疑:“只要你回来,我会给他自由。”
艾西松开骑士的手,希欧多尔颤抖了一下,可并未固执地握紧她。她的手一寸寸从骑士的手掌中抽出来,直至指尖也不再相触,只剩余温残留在空荡的掌心里。
她朝教皇走过去。昨天晚上她觉得他们也许能逃掉,去一个教廷管束不到的地方。但也可能逃不掉,她早就想好了,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一眼都不能朝身后看,看了一定就会犹豫和心软。
教皇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一步,两步,叁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身边,教皇掌心冰冷,叫艾西不由瑟缩,薄薄衣袖下皮肤生出鸡皮疙瘩。
骑士们整齐划一地将武器从长剑换成机械弓弩,上百支弩箭对准了孤身一人的白银骑士。这些弩箭若是一齐发射,足以将普通人穿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箭靶,可希欧多尔被这些利器指着,却静默地将剑收回鞘中。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锋刃,只有无声涌动的悲伤。
“不必管他。”教皇冷漠地说。他似是未曾察觉艾西的手在他掌中发抖,固执地将之握住。
马车辘辘前行。
从外面看来这只是一辆普通的四轮马车,较一般双人马车更为宽敞,由两匹马拉动,车身漆着平平无奇的棕漆。
车身是黄檀木,质地坚硬且轻盈。它的内里富丽堂皇,极尽奢侈。羊绒地毯平整铺满每一寸地面,软塌上铺着火红的狐狸皮和整张的白鼬皮。面对面的两排座位之间摆有一张桌案,放满了新鲜水果与精致点心。
而艾西只坐在角落里,像只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刺猬,仿佛把自己缩得越小就能越不被发现。
教皇坐在她对面。
【非常感谢大家的留言,想想的确不该为极端言论困扰,这篇文是一定会更完的,大家不用担心,再次谢谢大家的鼓励,祝愿各位考试学业工作都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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