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92）(5/7)

“穷则生变，万千军中也并非全是榆木脑袋，自也生了许多应对之法。”

“怎个应对法？”丁寿好奇。

“比如正军与贴间选一房男丁，承诺在戍地终应役，各房许以厚利，备银送行，如此为军的有银钱布匹贴补盘缠，在卫戍之地自可以成家立业，而军之家也无丁徭承役之苦，安心开枝散叶，耕读传家，甚而科举及第，改换门，如此两相得利，皆大喜。”程澧回。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乃人之本，那承差应役的倘是中途反悔，卷了盘缠银不知所踪，那家人岂不是人财两空？”

“老爷说的甚是，故而通常几家人间会事前立合同，阐明各自职责所在。”

丁寿角一撇，不屑：“人既能舍得和家人天各一方，岂会在意那一纸虚文，落得实惠才是正经。”

“老爷此言不差，常言说人薄如纸，更何况那些代军替役的，有的原本就与军人家八竿打不着呢，”说至此，程澧也是低一笑，“小人所见，便有那庙里的野和尚去代人当军的。”

“哦？无亲无故去替人当兵受罪，莫非那和尚参透了佛祖割喂鹰的禅理？”丁寿笑着打趣。

“有无禅心小人不知晓，只知芸芸众生，皆为利

往，军之家通常不会将银钱一次给齐，而是待当军之人回籍取贴时定期付，有的人家直接将许的报酬置办土地，以地亩产作为回馈，这人能逃，地产总是逃不掉吧，只要该人及其孙继续当兵应役，便不愁没有钱拿，是以那当军之人与己有无血亲，是和尚还是士，全无系。”

丁寿抚掌笑：“这遮莫便是常说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笑容倏地一收，丁寿蹙眉：“如此可是有违国法，那些上门勾补的官吏便能容得他们私相授受？”

“虽违国法，却顺乎人，倘若勾补军额不足，当地官吏也难免受责，如今既省了登门勾军之烦扰，私间兴许还能落得些好，他们睁一闭一，何乐而不为呢。”

丁寿‘嗤’的一笑，“谁说‘上智愚不移’的，上有政策有对策，大明律法都被底人玩活了，有意思，呵呵……”

程澧跟着凑趣笑了几声，又奉承：“老爷执掌神机营，清正廉明，兵如，兵士不虞盘剥之苦，又无远戍之忧，本当雀跃响应，只是戚将军选兵之法甚严，顽贪懒之徒难法，一概拒之门外，小人以为，这些人虽以营为苦，养为累，但若真个勾销军籍，恐还会仰天扼腕，引以为憾呢！”

“故而小人想此等人虽不可为兵为将，却可别作他用，那心思宽泛的经商盈利，贴补兵饷，老实一的，便去耕田务农，产既可换钱，也可以供应军粮，尽其用，得其所哉。”

“以军养军？嗯，不错，和以战养战也算有异曲同工之妙，真有你小的。”丁寿算是咂摸味儿来了，赞赏地拍拍程澧肩。

“不敢当老爷夸赞，其实要‘以战养战’也未尝不可，小人便曾见东南沿海卫所有军官以缴获走私海商财货变卖银钱，犒赏麾将士，待来日老爷练兵有成，领兵捣巢，缴获鞑羊匹之时，小人愿附骥尾，承担销路，断不会让老爷您吃了亏去。”

程澧这几句话虽是玩笑，却搔到丁寿，他哈哈大笑：“放心，早晚有这一天，嗯，有这军籍羁绊，家人又全在卫造册，倒不虞他们翻上天去，与其便宜外人，你不如拣选一番，有那机巧伶俐的，先留着自家商号使唤，不外人田么……”

“至于那些耕田的……也别让他们东一榔西一地耕锄了，聚在一起方便束生产，用公钱置办田庄农，他们只要例起科租即可，老弱军卒也不必汰送养济院养老，那地儿时好时坏的，了状况也没个照应，可以在庄里养养鸭牲畜，也算丁某为公家分忧了。”

“老爷真是明见万里，小人还是浅，和您一比，就显得鼠目寸光了不是。”尽主意多是自己的，但程澧还是主动将功劳归结与丁寿，生意场上迎来送往，这些力劲儿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