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房门前站了许久,久到双手冻得僵硬,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严瑾余知道了。知道他是害至严家落得如今地步的罪魁祸首,严瑾余不会放过他,正如徐有为当初不愿放过严家一般。
严瑾成事件后,他仍旧不甘,所以才有后来户部被查一事。
徐有为一时不知是进是退,直至小二路过两次,古怪地看着他,他才慢慢回神,透过房间的门缝看向里面,严瑾余已经正襟危坐桌边。
他推门进去,艰难地扬起一抹笑道:“小公子,我给你买来了麦芽糖。”
严瑾余的双眼满是胆怯,小孩儿藏不住心事,视线不住朝桌上的茶壶看去,他吞咽了口水,看见徐有为将糖放在了桌上,匆忙站起,给徐有为倒了一杯茶。
徐有为盯着面前的茶杯,小镇没有好茶叶,几根淡青色的浮叶飘在半冷的茶水中,水里倒映着他的脸,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比小孩儿还不懂得掩饰。
“你不渴吗?”严瑾余问。
徐有为见严瑾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便知道这小孩儿是真做好了报仇后不活的打算了。
“你都知道啦?”徐有为突然开口,吓得严瑾余双手无处安放。
“我没有对不起严家的地方。”徐有为看向严瑾余的双眼,平淡道:“若换做你是我,你恐怕也会这么做。”
“可……可我家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严瑾余双手握拳用力到发白,小脸惨淡:“哥哥是个很好的人,我爹娘也从来不做坏事!他误会了你偷他的玉佩,当晚我就让人去衙门放人了!”
“是啊,我知道。”徐有为点头,他自然知道,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留着严瑾余一条命。
巷子里与严瑾余初见时,徐有为就像是一条被打得半死的野狗,他才从净事房逃出,半身不遂,□□痛苦不堪,只是换了身干净衣裳,假装自己并无大碍。
谁见了他都嫌弃躲开,唯有严瑾余不怕他,指着他腰间的木蟾蜍说好玩儿。
那木蟾蜍是他爹亲手给他雕刻的,彼时徐有为还没回长青镇,不知道原来他爹娘早就不在了。
也许徐有为后来发生的所有事都不是严瑾成所为,但若不是严瑾成开了这个头,将他拖离长青镇,徐有为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始作俑者是他,徐有为就只能找他报仇。
严家的小公子心地善良,天真单纯,徐有为甚至还想过,他从此以后不能娶妻生子,倒不如将严瑾余当成自己的孩子好好养大。
如今看来,他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严瑾余哭白了脸,他只要想到自己爹娘与兄长的死都与眼前这人有关,他就恨,恨自己竟然跟着仇人,靠仇人而活。
严瑾余咬着下唇,眼泪滚滚滴上了衣襟:他深吸一口气,将茶杯往徐有为跟前推了推,道:“你救过我一回,我也救过你一回,喝了这杯茶,我们俩算是互不相欠,我不会跟你走了,我要回京都,回去严家。”
“严家已经被查封,你回不去了。”徐有为道。
严瑾余沉默不语,只坚持着端起茶杯的手。
徐有为望着他冻得发红的小手,正是这只手递给了他一本杂谈书,那个能在小巷前对陌生人报以友善的小孩儿,终究成了满心仇恨之人。
促成如今徐有为的是严瑾成,而促成如今严瑾余的是他。
徐有为从他手中接过茶杯,触手时杯壁已经冰凉,里面添了□□的茶水,想来也不会好喝。
“我们换一杯。”徐有为道。
严瑾余一怔,脸色白了一瞬,不过也无所谓地与徐有为换了杯盏,他只在心里庆幸,毒药是下在茶壶里的,不是下在茶杯里的,反正他也没打算活,喝哪一杯都一样。
徐有为静了许久,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道:“既然小公子不愿与我有任何瓜葛,那饮下这杯茶,我们便各奔东西,不过我还是希望,小公子这样善良的人,日后能无灾无险,随心所欲。”
言罢,徐有为几乎没有犹豫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严瑾余见他爽快喝下,恍惚之际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再大口吞入。
□□毒人,入腹烧肺腑,死前极痛。
徐有为回想起入京后的种种,就像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一场闹剧,在他还只是长青镇的一个普通秀才时,万万想不到这会是他的结局。
徐有为得了机缘,有药可以让皇贵妃年轻至少十岁,他只说自己有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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