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还得坑自己一把。
“你啊,”韩叔剑无奈道,“别的不成,就会给人找麻烦。”
“这……”
周良苦笑几声:“韩君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
……
当天晚上,华暖阁。
与蓬莱不同,咸雍内城的建筑古朴简单,哪怕是妓()院,华暖阁也没有云莺馆那般宽敞牌面的后花园。陈音希来到二楼东侧,走廊尽头开着六尺宽的通道,往外便是个典雅的露天阳台,不过十步大小,花团锦簇,中间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
想必华暖阁的客户,想玩什么才子佳人、月下私会的情()趣,就只能挑这个地方。
陈音希走向前,二楼东侧空空荡荡,唯独阳台的石桌边坐着一个周良。
他还是那身破旧青衫,没戴方巾,也不束冠,只是随意地将黑发于后脑抓起,然后用发簪固定好。书生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瓷盅,明亮的月色下独自小酌,倒是怡然自得。
“一个人喝?”
陈音希讶然道:“你倒是挺会找地方。”
周良背影微微僵半分,而后扭头笑道:“音希!来来来,共饮如何?”
陈音希一哂:“拉倒吧。”
她坐下来,却没接周良递来的酒壶。后者遭到拒绝,也不尴尬气馁,依旧是挂着好脾气的笑脸:“可是来问话的?”
陈音希:“你知道我来干什么?”
周良拿着酒壶,眼尾一挑,带着几分醉意的狭长眼睛中有几分得意闪过。
“小生敢猜,”他说,“音希过来,是想问我,为何嬴氏的人,听我来查灵脉的事情,就立刻怕了。”
“为何?”
“传说中中原六条灵脉,五条化作山川,一条化为人形,”周良说,“那一条,就是家母。”
他放下酒壶,一本正经:“如此说来,这五条灵脉,还是家母的亲属,那就是小生的长辈。我咸雍的大舅病危了,咸雍人不通知不说,还要瞒着。我这个当外甥的,跑来问一问病情,他们当然得怕了!”
说到最后,一个“怕”字出口,周良甚至夸张地猛然张臂,宽袖甩至半空中。
而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动作夸张了些,又悻悻收手,随意往石桌上一搁,继而问道:“音希可满意了?”
你就仗着微醺胡扯吧。
陈音希当然不会信他这番说辞,周良不想说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他连他是周姜儿子的事情都不想说。
灵脉、周姜,还有周良,恐怕其中还有故事。
不过陈音希八卦归八卦,她也有逼数,周良不说,没必要逼着追问。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于是陈音希说。
“那你想问什么?”
“你明知道咸雍灵脉枯竭,为什么跑了这么多地方,就是不到咸雍来?”
陈音希侧头看向周良,书生闻言,笑容不变:“这不是——”
“把你堆出来的笑容收起来再说话。”
周良立刻停下。
连刘卿卿都能看出来,有时候周良脸上的笑容就是在敷衍旁人,陈音希怎么能看不出来?
她认识的人里,唯独嬴子黎和周良二人总是脸上挂着笑容。嬴子黎不用提,这人形式举止夸张,就差把“我做做样子”一行大字写在脸上;周良要好一点,他笑起来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白净书生外加真切笑颜,谁见了都得心生几分好感。
陈音希突然喊他收起笑容,周良到嘴边的话一停,竟然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眨了眨眼,丹凤双眼里的朦胧醉意,顷刻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现下我身在咸雍,”他一声叹息,“查出来灵脉枯竭的事情又如何?我不是家母,做不到以一人之力撑起一城。六十年前裴通对嬴长宁说,灵脉还可支撑百年,六十年后,查与不查,咸雍灵脉都只剩下四十年寿命。”
周良又拿起酒壶。
“非我不来,力不能及也。”
陈音希早就发现了。
周良这人吧,说聪明,也没聪明到从沙漠里变出花,从雪地里烧起火的程度。之前蓬莱下城遭受妖族侵扰,他无能为力,还心存愧疚。
但说他不聪明吧,书生那腹中花花肠子又比人多出好几个拐弯,关键时刻,倒也能想出应对办法。
而周良最擅长的应对办法就是顺应情势,从中作梗——若是情势不顺,他做起事来就有点瞻前顾后,碍手碍脚。
一句话就是,想得太多。
想得太多,碰到他自认为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萌生退缩之意。
在蓬莱是,逃避着不来咸雍亦是。
这么一想,陈音希倒是明白小说里的嬴子黎,为何寻剑不成,转而去打陈茵兮的主意了。
就是因为小说里陈音希不认识周良,也没有受伤,周良没有理由来咸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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