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她听见院门被推了开,有人大嗓门的叫了一声:“好香啊!可真是回来的巧了!”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梳着利落妇人发髻的姑娘走了进来,笑吟吟的朝她挤眉弄眼,那是……曾经被卖给员外,活活折磨上吊自杀的大姐……
她身后还跟着个憨厚的汉子,手中大包小包的拎着包袱,傻呵呵的笑着,叫了一声:“爹,娘,炖肉呢?”
他是谁?
“快来快来!”她母亲招呼他们进来,叫他姑爷,让他快去洗手盛碗肉吃。
她呆呆的坐着,盯着那个憨厚的汉子看,他是大姐的夫婿?大姐嫁了一个老实却疼她的人。
“想什么呢?”大姐走过来,用冰冰凉的手捧起了她的脸,故意冰她,“让阿姐瞧瞧,我们阿茕是不是又漂亮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愁眉苦脸的可不行。”
大姐转身从一堆包袱里拎出一个褐色的包袱塞在了绪茕手里,“瞧瞧里面是什么。”
绪茕低头看着手里的包袱,一点点解开,里面是一套簇新的新衣服新裙子,料子是寻常的料子,可每一针每一线都缝的漂漂亮亮。
“傻丫头,爹是哄你玩呢,哪儿能不给咱们阿茕置办新衣过年呀。”大姐笑着梳拢她的碎发,“这料子是你姐夫特意给你买的,颜色是最时兴的,一会儿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绪茕抚摸着衣服上绣的桃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心脏,这是她的另一个选择吗?
若是当初绪仙祖也生在这样的家庭,憨厚的父亲,温柔的母亲,疼爱她的阿姐……平淡又幸福的一生。
不远处的小房间里传来了几声咳嗽声。
她身侧的父亲母亲和阿姐纷纷开头看过去,新糊的窗纸上一道人影晃了晃,薄薄的侧脸,轮廓秀美至极。
“贵人醒了?”她父亲忙问了一声,亲自起身过去,推开了那扇小房间的门。
房间里的人声音哑哑轻轻的道:“绪大叔别这样叫我,我只是举手之劳,绪大叔也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敢不敢,若不是贵人出钱出力的帮我打官司,我们一家老小只怕要被刘员外讹死了,阿茕也会被拉去刘员外家做小妾。”她父亲再三的道谢:“贵人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那个声音……绪茕再熟悉不过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碗和包袱塞给了大姐,三两步冲进了屋子里。
她看见了简陋的房间里,坐在榻上膝上盖着粗布棉被的那个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衣袍,一头银发令他看起来苍白的病态,一双眼不染纤尘。
司微……是司微。
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茕,怎么冒冒失失的。”父亲拉了她一把,忙将门拉了上:“贵人身子才好些,别让冷风进来。”
司微坐在榻上轻轻咳了两声,对她笑了笑,对她父亲说:“不碍事,绪大叔,我能不能和阿茕说两句话?”
“能啊能啊。”她父亲忙点头,低低嘱咐绪茕,“闺女可不许冒失啊,贵人是咱们家的恩公,好好说话。”说完笑呵呵的推出了房门,将房门拉了上。
小小的房间内只剩下她与榻上的司微。
房间外火炉中的火光,肉香,和大姐和母亲叙家常的细碎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进来,像是编构了一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场景。
她小时候,也曾一次次幻想过这样的家庭,不用多有钱,只要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守岁过年,度过一个个寻常又琐碎的日子。
可是……
“阿茕。”司微从他的枕头下,摸出了一样东西,伸手递给她。
他的手腕又白又瘦弱,绪茕伸手将那样东西接在掌心里,是一块金镶玉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微”字。
“这是我的玉佩。”司微轻轻与她说:“之前我一直没有向你们坦白,我来自京都,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排行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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