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鉴突然离席,撩起衣摆,朝对面的公主跪了去:“公主今日教诲,臣定铭记于心。”
华当不起他老人家的跪,她上前虚扶,泪盈于睫:“是儿媳该谢您,您为朝廷为百姓为皇上日夜劳,没有您,儿媳这番话都不知该对谁说。儿媳举荐何清贤,也是希望有个人愿意真心帮您分忧,哪怕只是多个人陪您一起承担那些人的诽谤与仇恨,也比您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前面。”
陈廷鉴竟被这最后一句说红了眶。
看两人都要落泪,窗边忽然传来陈敬宗的嗤笑:“何大人若知他只是京帮人挡刀的,怕是要连夜收拾包袱跑路。”
华:……
陈廷鉴:……
孙氏一手抹着泪,一手重重地打在儿腚上!
第145章
公主与陈阁老的惺惺相惜, 包括两人中的泪,都被驸爷一句怪气给冲淡了。
陈廷鉴垂帘,默默平复绪。华背过, 不着痕迹地拿袖沾了沾角。
棋盘上,还是一颗白独对满桌黑。
陈廷鉴神恭肃地将黑全扫黑釉棋奁中, 再双手托起那颗白棋轻放于对面的白釉棋奁,温声对看过来的公主:“此局臣受益匪浅,也知接来该如何了,天不早,公主还是早回去歇息吧, 来日公主再有雅兴, 臣随时恭候。”
华看到了阁老角的皱纹、发间的银丝, 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公爹能够从一个寒门书生走到今日, 能不懂如何独善其?
只是天半数田地都握在藩王宗室、官绅豪商手中,百姓越来越苦, 国库越来越空, 在皇爷爷、父皇两朝已经到了不敷连军饷都难筹集的地步, 民穷兵弱官贪懒政,忧外患, 弟弟又年少震慑不住朝廷, 倘若公爹不站来,不及时推行改革新政,朝廷又能持多久?
太祖他老人家为何能夺天?无非是前朝昏聩, 气数尽矣。
公爹的改革是有些未能顾及的地方, 但成效也是非常显著, 至少现在地方官不敢再推脱敷衍政令, 国库有了银, 才能巩固边防,震慑邻国不敢犯。
有银才能办事,没有银,尊贵如皇上也寸步难行。
“父亲现在执的天棋局,牵一发而动全,殚竭虑日夜劳,儿媳只是置棋局之外才旁观到一些父亲未能顾及的细枝末节,接来要如何布局,还是要仰赖父亲,儿媳也相信以父亲的能力,定能赢这盘棋。”
华真实意地,公爹或许有过,但功远大于过,她先前所说只是为了举荐何清贤,没有半责怪公爹的意思。
陈廷鉴笑笑,躬:“公主谬赞,棋局如战场,臣只是暂为皇上先锋,待将来皇上亲自统帅,必将天归心、所向披靡。”
华:“先锋军赢了,才能振奋主力军的士气,还请父亲惜,竖稳先锋大旗。”
陈廷鉴:……
他才五十四,不算很老吧,为何公主总是担心他不会寿的语气?
跟着,陈廷鉴想到了先帝,公主一定是被先帝的离世伤到了,才担心他这个公爹也突然倒。
他也受的到,公主待他是极其敬重的,自家晚辈亲近叔伯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