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发现兄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无法想象“爱情”这种东西会出现在海因里希身上。
短暂的惊愕过后,安巴洛猛然记起一些以前没有留意的事。
有几次,他看到海因里希在看书的时候走神,书中夹着干枯的玫瑰花瓣。他返回来参与家族事务,总是来去匆匆,事情结束就以最快的速度回礁石城了。他从不对任何人提起阿黛尔,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对自己被迫教导的学生十分冷淡……
“就凭她竟然让我最优秀的继承人丧失了理智,当初派你去就是我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她真该和她的巫女母亲一起被送上火刑架。”
“父亲!”
兄长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尖锐和无法压制的愤怒。
“如果她对你影响那么大,”父亲的声音反而冷静了下来,但这种冷静让门外的安巴洛差点打了个哆嗦,“那么,海因里希家族不需要一个为女人发疯的家主。”
“那就让安巴洛来当这个家主吧,他也是你儿子。”
门外的安巴洛在那一瞬间感到喉咙干渴,心脏狂跳。
“他?”
父亲轻蔑的嗤笑犹如冰水兜头浇落,他甚至不屑于评价,只是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语调缓缓道。
“你能成为公主的导师,是因为你是海因里希家族的继承人。既然你放弃继承人身份,我会让你叔父为她找更合适的新导师——一位,两位,或者更多。我亲爱的儿子。”
侍从的脚步声传来,安巴洛仓皇逃走,没有听到后面的对话。
他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只是海因里希最后没娶索亚菲小姐,也没有娶其他任何人。双头蛇家族依旧有一位优秀的继承人,并且这位继承人开始逐渐接手身为家主的责任。
从那一天起,他再也没有看到过同父异母的兄长走在回廊阳光的那一侧。
后来父亲死了。
葬礼举办的那天,安巴洛与海因里希再一次在当初的走廊上相遇。
这时候的海因里希已经是沉稳的家族领袖,而他也不再是矮小的男孩。除了脸色苍白些,安巴洛没有在海因里希脸上看到对父亲去世的悲痛,同样的也没有什么喜悦。
他谦恭地退到一侧。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安巴洛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
隔了那么久的时间,安巴洛记得最清晰的竟然不是他们对视的那一眼,而是他看到海因里希从长廊尽头走过来。回忆变得清晰的同时,他也醒悟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一幕印象深刻……大抵是因为第一次看到,有生来就该活在黑暗里的蛇,竟然会喜欢走在阳光下吧。
安巴洛觉得,如果海因里希有选择的话,他也许更愿意做一名大学教授,而非人人皆知的“海因里希”。
可惜他们一个没有资格,一个没有选择。
抱着一种的窃喜快意和更多的连自己也说不出的同情,安巴洛就这样看着原本走在阳光里的少年平静无言地走进他自己不喜欢的黑暗里。就像他们是血脉兄弟,血管里流着同样可悲的双头蛇之血一样,最初分立在敏感两个世界的人,最后站在光明里的那个总是要回到黑暗里。
只是安巴洛不知道海因里希让他过来是要做什么。
他们虽然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可这么多年了,谁也懒得去撕开那层薄纱,然后伪装出兄弟间的温情。
双头蛇家族里没有“温暖”这种东西。
安巴洛只能猜测和森格莱岛与海战有关。
他隐约听闻,家族中的一些人希望能够从这场海战里获得最大的利益。这种呼声从女王颁布两部新法典以来,便久居不下。作为一个借助垄断贸易而崛起的港口贵族,《航海条例》和《港口条例》对海因里希家族的打击最重。
作为盛产野心家和阴谋家的双头蛇家族,女王“玫瑰之夜”的大清洗,并不能震慑他们。
亦或者说……
双头蛇家族是最为无路可退的那个。
安巴洛将这些念头在脑海中转了几转,联想到最近家族中的激烈派和保守派这些天似乎轮番与家主见面。
但这又和他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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