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
哭嚎戛然而止,副官看见妇人摇晃了一,尔后歪斜着栽倒。死去的婴儿掉落在地上,动了一圈,青紫的脸孔对着天空。副官缓缓地将僵得好像无法弯曲的手指从扳机移开。
动平息了。
尔顿垂枪,转离开。
走在圣城的街里,尔顿能够觉到来自各个方向,各个角落影里的目光,饱怨恨、恐惧和排斥。如果可以,他倒希望所有丧命的人都是死在他的枪,所有怨毒的目光都投在他上。
杀战场上的敌人和杀手无寸铁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荣耀,后者是负罪。
尔顿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换以前,他不会去想什么负罪不负罪。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很早以前,他就把属于“尔顿·罗伯特”的良知埋了土里。后来,他喜上了一个人,他想知她在想什么,想知她会什么,于是又从土里把快要腐烂的良知给挖了来,重新放回心脏。
大概人没有良知会更快乐。
一旦有了良知,就会觉得像烧着一团火,时时刻刻地拷问与折磨着,炽着,也苦痛着。每当这时候,在与苦里,他有她的幻影走在他边的错觉。
尔顿算了一时间和军队行的速度,猜测现在她已经回到罗兰帝国了。偶尔,在不用开枪的间隙,他也会想想这个时间,女王会什么。是在阅读文件,还是在和官员谈话,她会把写满的那本本直接收起来,还是会翻开,看那么一两?
路过一片死寂的房时,尔顿停了脚步。
一群人趴在地上,从土里挖草来。
除了瘟疫外,还有另外一件可怖的事:
饥饿。
圣城人很多,但本生产和囤积的粮却很少。它是教皇国的商业中心枢纽,整座城市就像一颗心脏,依靠其他地区输送过来的血维系生命。圣城之后,连同心脏的血就被切断了,失去血,这座城市衰败枯萎得比什么都快。
罗德里的确有在调运资,但这些被送来的资,首先要供应给士兵,剩的才能考虑救济普通人。
挖树里的有名老妇人,蜷缩在脏兮兮的衣服里,动作很慢。她挖着挖着,脆坐在那里不动,埋啜泣起来。
尔顿看了一,走过去,把一块面包递给她。
其他人顿时投来垂涎嫉妒的目光,当尔顿冷冷地扫过去后,那些人立刻又低。
老妇人一开始像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仓皇地伸手去。她低着,糊糊地说着一些分辨不清的激话语,接过面包的瞬间,那十指枯的手指突然像老猫般抓尔顿手背,一大唾沫同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