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隔着一张梨木的圆桌,目光织而胶着。
贺忆城慢慢眯起睛, 他像是开玩笑一般说:“你有没有想过, 我们究竟是因为谎话连篇才没人相信我们, 还是因为无论如何别人都不会相信我们,所以才索谎话连篇的?”
他慢慢站起来,居临地看着思薇, 慢慢说:“你从小在星卿大,去巡查州府不过浅验民生, 你不知这世界有多复杂。思薇, 实际上你骄傲、天真又, 你凭什么觉得你就能改变我?一个祝符能抵得过二十几年的人生么?”
“可没有祝符你就无法生活,而我既然给你祝符,就有责任改变你。”思薇咬着,雪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泛红。
“哈哈哈哈, 祝符你想收回去收了便是,你有改变别人的能力吗?你甚至没法改变你自己, 即熙曾跟我说过你希望她去死,你方才又对我大加挞伐。你对外人总是客气得,面对亲近的人反而越发尖酸刻薄无遮拦, 这么多年了一儿也变。”
贺忆城靠近思薇, 看着她莹莹发亮的倔的睛, 微微一笑:“你可知说话要留让对方原谅的余地。就算知你的脾气,知你在说气话,伤害依然会产生,对方可以选择不原谅。”
思薇的眸颤了颤, 就变得有些茫然,但她仍然没有回避目光。
“就算不原谅……我也……”
“别逞了思薇,看在今天日特殊的份上,这次便算了,次你要是再说我脏,你可就要失去我喽。”
思薇想要说什么,贺忆城的指放在她的上制止了她的话,笑:“别以为我不知,你要是再失去我,就真的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思薇看着贺忆城笑意盈盈的睛,她第一次觉得,有人笑着说话也可以称得上残忍。
思薇在奉先城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贺忆城那些讽刺之语一阵一阵在脑海中回,比祝符的反噬还要难受上几倍。那个当她很想反驳,想要大声说并非如此。
可她确实没法反驳,一句都不能。
她没什么朋友,或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贺忆城当成了朋友,可又不觉得能和这样的人朋友。于是急切地希望他照她的想法改变。
她与即熙争斗多年,样样都想比她,说过难听的话不知几何。第一次通过大考封星礼那年,她是第三名而即熙是四十多名。她本以为自己赢了,可那年星命书封了即熙没有封她。
她还是输了。
她悲愤又不可置信,封星归来便和即熙大吵一架,她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你假惺惺地对我好,以为我就会恩德么?我一想到我里着和你同样的血,我就觉得恶心!
——为什么非得你和我血脉相关?我一辈都不会认你,永远都不会的!
——你为什么要来星卿?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
后来即熙就真的走了,许多年里她再也没有看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