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众人皆回帐安睡。
绛儿造了个幻象回到住处躺下睡觉,自己隐身前往昨夜的营帐里去。
清点好大千袋里的草药、纱布等物,走进了营帐却见昨夜空旷的帐房里,每人都得了张木板子睡在上头,众人见绛儿来都纷纷睁眼打招呼,绛儿帮几个精神头好的士兵换好药后,让他们每人负责几个重伤不能动的士兵,教他们如何捣制负责的伤兵的药换上,再以纱布包扎。
众人获她所救甚是听绛儿的话,无不配合。
没一会儿她检查完每个人的伤口无甚异常,正收拾药箱往旁的重伤兵营去。
“蒋神医还没回去休息吗?”一个浑厚的声音道。
绛儿抬首,正见昨夜在死亡边缘徘徊的苗启青,他已裹上了厚厚的棉袄,面上恢复人色,浑身上下收拾得整整齐齐,大约是他那位好姐姐照顾的。
她反问:“你看起来能离开这里了,怎么还不回自己的住处?”
苗启青挠挠头,憨笑道:“我猜神医今晚要来。”
绛儿道:“你有哪里不适?”
苗启青连忙摆摆手,道:“没有不适,是我见神医没有帮手,我想来帮忙。”
绛儿上上下下打量他,只见他双手揣在棉衣衣兜,昨天还流成血泊的人,现在就能站在她面前,真不知是军队里的人身体格外强健,还是凡人的脆弱的肉体里都蕴藏极大意志力、生命力。
望见他眼里的恳切,她也确实很需要人帮忙,遂道:“捣药、包纱布你会吗?”
苗启青立时道:“我看过他们捣,我会,我会。包纱布我可以学!”
绛儿点点头,其实她吩咐给他们的捣的药都是她配好药材放进药碗里,他们动动手便可以。
不再多言,带着苗启青往近旁一个营帐去。
这一个营帐里的士兵仍是很多人,绛儿方掀开帐门,忽见两个士兵抬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出去,那人一张脸僵硬、发黑,双目涣散凸出,她吓了一跳倒退两步。
苗启青忙扶住她的手臂,低声道:“是人死了,神医。”
“人……死了……”绛儿不可置信道。神君说战场上天天死人,她这两天看到的都是病人,好容易适应了那血气冲天的环境,却又有了死人。
死人,人死了会投胎转世,可这一世的人已经死了,所谓灵魂相同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人。
死了,一个人便彻底消失,永远不复重现。
她若死了,转世千万遍也不会再是绛儿,神君若死了,轮回千百年也再不是傲视六界的小霸王。
她突然领悟到了生命的可贵。
看到这一个死人,越发让她拼命救下重伤的凡人,一个晚上,她又救下数十条生命。
直至红日东升,苗莲莲寻到苗启青呵斥道:“兔崽子不要命了吗?听说整夜没回去睡觉,有哪个女人勾着你不成?”
苗启青稍显疲惫的脸上露出苦笑,道:“姐,胡说什么,我跟着神医做事呢。”
苗莲莲叉腰道:“狗屁!有哪个神医整夜不睡觉,你真当是神仙啊!”
说完,见一个白净的公子掀帘而出,她立时闭上嘴,垂下手举止端庄,泼辣的声音忽然温柔,“是、是蒋神医啊……你怎么不早说……”说着,使劲向苗启青瞪眼。
苗启青无辜道:“我说了啊,姐。”
绛儿连着两天没休息,若是往常她可以月余不睡觉也没关系,但她亲力亲为治疗伤兵极耗心力,正打算回屋休息,忽见姐弟二人大清早便聚在一起,遂向苗莲莲打了个招呼,而后让苗启青回去休息,叮嘱他一定养好精神再来帮忙。
苗莲莲觑眼见那蒋大夫治了一夜的伤,也不见疲色,白净面上的笑容越加温润有礼,不禁道:“蒋神医没吃过早饭吧,我做了几个好菜,不知蒋神医肯赏脸吗?”
绛儿差些又忘了去领伙食,好装成一个需要一日叁餐的凡人,想起军队里每人只能领一份饭,婉拒道:“莲莲姐姐留着和苗大哥吃吧。”
她外貌虽扮成男子,一股子女儿心态没改变,一整天光忙着治病疗伤,哪有心思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便自然地以惯常方式称呼别人。
哪知苗莲莲一听,脸色发红,语声含羞道:“客气啥,我在东面伙房里当差,几个小菜我还是有的。”
绛儿一听是东面伙房,她也本该去东面伙房领早饭,便答应了下来。
*
转眼绛儿到人间一个月有余。
上一次败仗留下的重伤者在她日夜不休地忙碌了十余日中,堪堪留下性命。
一双手救了数百条性命,她本该骄傲自豪,但心下却是无尽的伤感,只因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有许多人等不到她去救治,就已经死在这个寒冬里,看不到来年的春天。
或许是天气益发寒冷,敌军一个月来都未发动侵袭,现下绛儿每日复诊伤兵,苗启青跟在身后,很是熟练地帮她打下手。
绛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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