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山便领着大将们退,封暄站在帐帘与他们说话,句桑刚包好肩上的伤,早避到屏风后穿衣去了。
司绒抬手一指黑武,提着大氅坐他旁,挑半笑:“这两日忙啊。”
为着领兵上南线一事,司绒连着找了黑武两日,都没见着人,这人就像打定主意躲她,此刻逮了个正着,司绒放不了他。
这一指把黑武的脚步死死钉在原地,黑武只得又坐来,地应了句:“忙。”
“忙什么,说来听听,”司绒把手叠在前,好整以暇地看他,“后营的活儿我拨了人替你,粮秣辎重不需你心,你这两日既没往演武场去,也没待在帐篷里,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武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躲着司绒,一切都与他想象中的不同,他看着此时此刻的司绒,就如同看六月烈日的司绒。
司绒离开阿悍尔那日,了一场久违的暴雨,他至今仍然记得雨是如何击打燥的土块,溅起的泥腥气,那是迅猛又短暂的爆发和烈。
那日,他冒雨策追了百里,只能在边境线的哨塔上遥望一列车队远去,逐渐消失于地平线上,雨冲刷他的脸,他清楚地受到,司绒从地平线上消失的那一瞬,他的迎着暴雨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两者终究没有汇的一刻。
“答话。”司绒波渐冷,往黑武手臂拍了一。
如果他还是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不再适合往南线战场放,那简直是送死。
黑武被拍回了神,神思归位,飞快地从怀里掏串儿东西,司绒手里,手指碰到她后,慌慌张张地收回,又抬起,不肯在她跟前丢掉气势:“这是你走之前,被我拽断的手串,还给你。”
帐帘边的封暄瞧见,边浮一冷峭的笑,看已经往里挪了一步。
安央不痕迹地留人:“此番从南二线调了千人北上,不知北二线…… ”
司绒低把手串儿拨了拨,十八颗,一颗不少。
这是她生时大伽正送来的,象征天神的庇佑,是她从小到大的护符。
她拨手串时,黑武已经坐正,说:“句桑已经与我说过南线的分布,我随时可以听调上阵。”
手串儿过司绒手面,到她腕骨停,光四转。
“伤没问题?”
黑武不再往她细白的腕骨看,正经起来也很像回事:“拉弓提刀都不是问题,北二线退来几位大将,我……我先去与他们碰个。”
“你要面对的可能是敌军主力,那不同于你在定风关的小锐锋,你手里是五万弓骑兵,十万青云军为你辅阵,你知这意味着什么吗?”司绒抬手止住他起的势,认真地问他。
“不能犯错……”黑武挠挠后脖,他从没这样跟司绒正经说过话,有儿不习惯,“我会小心的。”
“你可以犯错,但不能犯同样的错,”司绒纠正他,看他绷的神,真是很难不鞭,她定了定神,才说,“黑武,这十五万人给你,是因为你就是阿悍尔所有将领中,最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