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宁……昌宁———你将我赶到这里来引颈受戮———”
“卫晔,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卫修竹说,“居临地施舍我,很痛快吧?”
他好恨。
“啊!!!”
她停了脚步。
围困这座殿宇的兵卒听令向前,却不料异变陡生,一直护卫在卫修竹侧的、将他从大皇府危局中解救来的广乐驻军首领,忽然毫无预兆地匕首,从后刺向卫修竹的心———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汹涌的恨意,究竟是从骨髓涌的怨恨,还是他自己都分不清不明的嫉妒。
广乐军首领的右手一不正常的姿态扭曲着,匕首“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卫晔拧眉,这确实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变故:“逐东,回来。”
卫皇后在赤翎军的护卫,还未接近昌宁,便听到了一声属于人的、痛到极致后发来的惨叫。
他的声音很平很稳,像是没有的机:“主上……之前有过命令……保护他、不杀。”
他恨。
“……逐……东?”
于是未等昌宁附近的守军通传,卫皇后一行人便离开了。
言语无痕,却比刀还锋利。
“我就是这样的蠢货!”他将手中已经卷了刃的剑扔在地上,发一声脆响,“如今败在你手,你还要踩着我的骨去成就一个仁善的名。”
他站在雨中,半血迹,一狼狈,恍如丧家之犬,而卫晔被簇拥在最中心,所有人都护着他,不使他受累,不使他受苦,不使他沾染着泥,不使他带血迹。
“你和他一母同胞,心怎么这么狠毒!”
“你执意要留我一条命,引得他们纷纷劝谏你,恨不得对我杀之而后快———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是为不悌……这般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之徒,又有何颜面活在这世间!”
被称作“逐东”的人,木然的脸上少有地现了为难的神。
迎着卫晔明显在状况外的神,卫修竹忽然明白,这是一卫晔也不曾知晓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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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诩聪明,却还是被你耍得团团转。”卫修竹说,“当时看我那般认真的时候,你怕是心里已经乐不可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
额的血混杂着雨到他的睛里,使他看起来像一个狰狞的恶鬼,早已没有了平时的风度。
有曾经为他指过迷惘的半师,有曾经与他共过事的官员,有曾笑着与他把盏言的同僚……但此时,每一个人脸上的失望和愤怒都那般明显,他站在他们的对面,只能听着这些批判,一字一句落到上。
皇权路上没有谊,唯死人不争。
卫修竹的后,悄无声息地现了一个人。
这幅场景透着一莫名的怪异,让人的心思只往那个沸沸扬扬的言上飞。
可无论谣言真假,继位之君已定,哪怕是为了卫国的安稳,也不能任这怀疑四滋生蔓延。
随着他被困在昌宁,一切事都已尘埃落定,候在卫帝寝前的那群文武大臣已是陆续到达此地,他们在兵将的包围,怒斥着他这个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之徒。
他慢慢地环视了一圈,那些熟悉的人、那些不熟悉的人,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这一言石破天惊,叫众人想起了曾经国都广乐那沸沸扬扬的谣言。
明明这样生死一线,卫修竹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只是在看到救了他的人的装束时,中才有了些许波动。
卫修竹突然觉得可笑。
她了解她亲手养大的孩,她能预判他会的选择。
……
卫修竹只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那是卫琇生前唯一的影卫。
于是在他声的那一刻,便有人与他驳斥:“都到了穷途末路之时,还要满荒唐言语吗!”
卫皇后站在原地,如秋般的目光投向那座被层层包围着的殿,她驻足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回去吧。”
从他被这座昌宁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无法转圜。
那声惨叫,绝不是卫修竹的———但卫修竹也活不了。
“都别说了。”一直撑着伞,不曾言语的卫晔说,“押去。”
以为卫皇后匆匆而来是为了确认太安全的小队队有些摸不着脑,但很快,他就将这些多余的杂念通通抛去:“是。”
是属于人的,痛到极致后发来的惨叫。
护卫在她边的小队队见此,停步询问:“……皇后娘娘?”
众言耳,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