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和他一组清理积雪的人低着,“去年这个时候我在家里的炕上,我娘说淘换了两块好,给我双和的冬靴,我爹在炕边刨木,要给祖母把摇椅,我妹端着蒸好的饼,里面夹着她腌的白菜,那味香得嘞……”
本该有的爆竹声中团圆满,驱完年兽换旧符,在这样的境地,也无人去。
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要是能有双烘烘的靴,可以少遭不少罪。
开岁中,燕国善荼郡败多胜少,颓势已现,六日后,开城献降。
浮萍也有,也有归,纵使再卑弱,也得扎着那,往
“谁想打仗?谁都不想打仗。可我们没得选啊。”
一个又一个小组清完了积雪,但雪还在,很快在帐篷和地面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他们是底层的百姓,贵人脚的泥土,在这天天都要死人的战场上,要拼了命地活来,因为有人在那破烂的屋里等着,因为有人在远方了心血,日日夜夜盼着。
他的越埋越低,像要一扎到雪地里,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我好想回家啊!我好想回家啊!”
至此,天有雪,大战稍歇。
问他的人叹息了一声,不说话了。
“天天脑袋都别在腰带上……”有个脸上被斜砍了一刀留狰狞伤疤的军汉攥着手里那简易的扫雪工,“我小妹开就得嫁了,我得回去送她嫁人,嫁时娘家没有兄弟,她会受欺负的……”
对穷苦人家来说,有些家当就相当于半条命一样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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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树梢上、屋上、院墙上、地面上……天地都是雪白。
破败的墙上没有簇新的红对联,屋前的台阶没有竹燃烧的痕迹,街上冷冷清清,家家门闭,没有笑,没有庆贺,没有走街串巷跑来跑去疯闹嬉笑的孩,也没有穿着新衣拎着年货挨家挨拜年的百姓,好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遗忘了这场新年。
他的脚在雪中踩得咯吱作响,他穿的是草鞋,里面了些许碎布条,透过布条和草鞋的隙,能看到冻的青紫的脚背。
开岁中,羌帝领兵连克四县,至少昊山,山路陡峭难行,行军渐缓。
开岁末,卫帝启殡,天有雪,厚三尺,茫茫而不见前路。
开岁初,羌帝领兵南至泡桐县,战两日,小捷。
开岁末,萧帝领军至木樨河,未结冰,然天寒至极,士卒疲弊,被迫滞留。
“那靴烘烘的,好,好料……”也许是太冷了,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我爹脚和我差不多大,他又脚不好,我给他留着了……我带到战场上来,太浪费了……”
开岁末,少昊山百里后桥梁朽毁,羌国大军暂止。
简易枝条扎成的扫帚将无暇的雪扫走,与泥土一起混成脏兮兮的泥泞———营地里是不能有太多积雪的,不然雪化结冰,摔倒之后更麻烦。
“雪了……”
不知是谁的叹息散在风中。
“雪扫不净……”有人小声嘟嚷,“仗也打不完……”
他们聊天的时候,其他人也听见了,有人问:“你娘不是给你了靴吗?你怎么不穿呢?”
“好冷啊……”不知是谁在清理雪堆的时候忽然轻声叹息,“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冬日万籁俱静,除了雪飘落的声音。
去年的今日虽多有动,但还是能寻到些许桃源净土,也勉能称个太平。而如今———疮痍,战,一望无垠的白雪,是累累如山的尸骸。
萧帝重整兵,稍作休整,挥兵善荼郡。
雪越越厚,以至于并未驻扎在城池中的军队只能着大雪从帐篷里钻来开始清理,以免因为晚间积雪压塌了帐篷而丧命。
◎在如浪般的劝阻里,双方帝王战。◎
第340章 终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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