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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忝祖德,我若不先发制人,恐此刻已受牵连,同诏狱考究。”袁宗廷也不抬,但笑不语。这话只可唬别人。凡蛊毒杀人案,不知者,不坐;造获者,有赏。朱盘垎早已分府别居,诰承帝并非浊蠢暴之君,攀扯不到他上。
此事说来轻省,办实质难而又难,不然以善荣与袁后之亲切近密,缘何不曾讨人,从来连这样的念都没生过?盖因我朝自太祖皇帝起,严禁后政、外戚专权,“凡闱当谨外,后妃不许群臣谒见”,后不得与外界通信,外联系,“凡私写文帖于外,写者接者皆斩”。后妃嫔虽膏粱锦绣,富贵已极,却也是那骨各方,不得见人之所。
诰承帝与继后袁善祥和睦更甚元后张氏,平素相一如民间夫妻。帝怜惜妻久居,难聚天之乐,除正旦、冬至、皇后千秋前一日,于坤宁中接受众命妇朝贺赞拜,又额外施恩,准其召家中女眷叁月省视一次。然而袁后贤德公允,行事严谨,恪守规,从不恃立异,擅作威福,虽有恩旨,未尝格外传召矣。袁宗廷乃诰承帝心腹臣,昼则侍从,夜则直宿,日常随同圣驾往来禁掖。诰承帝对他信任重与别不同,并不禁止他面见袁后,兄妹阔叙家常。
袁宗廷不料有此一言,不由的神微动,往朱盘垎年轻俊的脸上瞅了一,暗忖朱家果然,而且这一个虽然离经叛,倒不失聪有谋。无论李二姑娘心系亲,抑或善荣怜悯李氏姊妹,窃求为锦衣卫掌印官的袁宗廷狱中庇护开脱,都难免有妇人政,以私害公之嫌疑。由袁后与诰承帝朝后闲言劝解,则以家事论断,是中母后殿轸恤妯娌,一片殷切护宗室嫔妇之慈心。
朱盘垎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怔呆在地。无论是窥视郡王爵位,或是觊觎兄嫂,都是绝密要私,有违纲纪常,一儿,万劫不复矣。他拂了衣袖,自振作笑,“悉闻侯爷搜寻黄筌真迹。我门一清客,家传几十幅旧画,就有一张黄筌的北红尾鸲图。我叫买他的,偏那呆说,祖宗藏的家私,多少银也不卖。他素日里轻生重义,仗剑走,最是敬重建昌侯爷勇而有义,雄烈过人,尊兄若要,他一文不取送了来。于是京时小弟命人一并携带。侯爷何不请府里相公们一鉴究竟?”
袁宗廷自然能够传话与袁善祥,他肯不肯应允,又当别论。沉半晌,他方笑问朱盘垎,“你奏告令兄,是为了郡爵,还是为了令尊嫂?”
朱盘垎也沉默一瞬,方低声接着,“我那嫂嫂王妃李氏端庄和睦,温良纯孝,素日里怜贫惜贱,慈老幼,对族中弟妹侄一向十分周到看顾,从来一儿错没有的。虽则为主母院有失约束,实是兄妾室恶纵之故,事有所因,有可察。如今皆赖我兄弟二人,她无辜累及,垎心中大不落忍。望皇后娘娘面前,侯爷代为言求,恩准王嫂大归家去,不受夫家连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