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发室大爷在看报,孟以栖进来关上门,室内清凉氤氲上身,她走到空调底下的货架翻找快递,很快,后背沁出的热汗悉数蒸发掉了。
找了会才找到快递,孟以栖工作忙没时间选礼物,网上旗舰店里下单一组哈利波特乐高,早两天就显示签收了,她却迟迟拖到现在取走,似乎在昭示有些相遇即便刻意也躲不了,更何况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年轻人,你站门外做什么?”收发室大爷拉窗询问外头鬼鬼祟祟探头的男人,“来取快递?”
封闭空间破开一丝空隙,孟以栖心口也裂开一条缝,往昔里深刻的记忆汩汩灌满缺口,在窗外人清冽的语调里訇然涌出。
“不是,我等人。”
……
“学长,你怎么在这?”
“孟以栖,我在等你。”
……
当初转头永远在身侧的人,有朝一日音讯全无,九千公里的距离太远,属于自己这片空域里的星星终是坠海了。
乐高盒子过大,孟以栖抱在怀里走出收发室,迎面恰好撞上等候在外的梁泽帆,先前匆匆一撇看得不仔细,此刻四目相对,才发现他这两三年成熟许多,刻在骨血里的温润被凌厉取而代之,平添了些许疏离感。
“栖栖。”梁泽帆叫她的小名还是温柔缱绻,“我替你拿。”
孟以栖错开身,脸上无笑容,“有事吗?”
梁泽帆失落垂眸,即便衣着光鲜体面,也看出来他心理的破碎,对于孟以栖他始终是辜负的那一个,不好好珍惜的人,装缩头乌龟的人,冠冕堂皇的人,可一颗陨落的星星该怎么去配得上他眼中的月亮?
“辰逸说前阵子碰见你,”他缓缓吐出剩余的话,“在运动馆打羽毛球。”
孟以栖咬咬唇解释,“师姐拉我去锻炼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梁泽帆轻轻摇头,他不该抱有某种侥幸心理,他自始至终得来的都不踏实。
“听说你毕业回来在云医培训,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今天正好过来拿药,没想到碰上你。”他的语气很没有底气。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
“那,”梁泽帆改口,“改天等你空下时间。”
有时间坐下聊聊又能怎样?过去没有达成一致的共识,如今即便重逢也弥补不回断联的两年,她与他还是擦肩而过为好。
“我现在轮转很多病人要顾,每天忙得脚不离地,不晓得哪天有空。”
梁泽帆明白,栖栖仍旧有着介怀心,她向来对自己不曾如此置气口吻,他们之间有过许多难忘珍贵的回忆,是他懦弱地亲手断送了自己编织的梦,他不完全委屈。
良久,梁泽帆垂首,歉仄口吻,“栖栖,对不起。”
孟以栖要的从不是梁泽帆口中这声歉意,她怀念本科后两年阶段与他经历的种种,也无法释怀被抛弃异国他乡煎熬的那段时光。仿佛,他从来不曾真实存在,她无论如何选择都规避不了错误,因为她从一开始便夹带私心。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如果我是你,在天塌的打击下,可能也无法打起精神面对任何。”孟以栖平复心情看向他,“梁泽帆,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对你是有爱意的,即便你下定决心要分手,也不必用最后那句话逼我。”
悔意涌上心头,梁泽帆脚下靠近她的每一步都千斤般的重,孟以栖却连连后退,深深浅浅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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