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起来很和谐,但就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没等琥珀细想,伊莱亚斯就过来带她去浴室了。
等琥珀泡完澡出来时,桌上已摆好晚餐。她坐下叉了块肉来嚼,伊莱亚斯拿起她头上盖的干毛巾给她揩干湿漉漉的发。
吃得无聊,琥珀托腮朝窗外看,天擦黑,棵棵梅花树枝干虬曲,随风摇动,朦胧之中诡谲一片。她突然发现餐桌上少一个人。
“一天昼去哪了?”琥珀问他们两个。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餐桌正中亮着寸高的烛焰,烛焰跳动,将桌上那两人的面容映得明明灭灭。她抓起餐叉在肉上面戳,叉齿穿过肉块磕碰瓷盘,发出刺耳的叫声,为这沉默不满。
“不用管他。”伊莱亚斯将毛巾搁在椅背上,嗅她头发散发出的湿润香气,说完这句话后,他干脆将口鼻埋进发间轻蹭。
琥珀反手打他一下,嫌道:“吃你的饭。”
“可能因为我来了,”梅塔用餐巾揩净嘴角,说道:“那些东西受到感应,正朝这聚拢,所以昼去解决了。”
“你搞出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让别人收拾。”琥珀把餐叉“啪”地一下掷在盘中,酱汁飞溅。
梅塔不慌不忙地擦净桌上四溅的油渍,笑道:“我去的话,只会让这一切更糟。”
晚餐在不愉的凝滞中匆匆结束。
琥珀上楼回到房间,倚在窗前让寒风拂面。雪已停,夜空澄明,她看到几条金色光带横贯空中,久不消逝,寒风挟着微弱的箭鸣声飘荡而来。
“生病了我会心疼死的。”伊莱亚斯裹了一条披肩在她身上,捉着她撑在窗台上的手放在自己怀中取暖,那双手被风吹得红通通。
琥珀侧过脸看他。他刚洗完澡,身上氤氲出一股热腾腾的玫瑰花香;头上挽了个蓬松发髻,插一根镶宝石的发针,一绺额发垂在脸旁;嘴唇润了草莓红的唇蜜,黏糊糊的——她亲了一口得此结论。
等吃光伊莱亚斯嘴上的唇蜜后,琥珀气喘吁吁地推开他,脸伸出窗外冷却燥意。她咽下混着草莓味的口水,听到远处利器撞击的叮当声,感觉自己这样很不好,毕竟,还有人在孤寂寒冷的夜里战斗。
吹了下风,燥意从她脸颊消退,大腿上却泛起痒,是只软若无骨的手在她腿上划拨,隐隐有游向腿间的迹象。
都没等她拍开他的手,已有人抢先一步。
“二位,喝点热甜茶吗?”梅塔含笑端着两杯茶,很是灵活地插入其中。
伊莱亚斯冷哼一声拒绝他;琥珀接过茶一口气喝光,喃喃着一天昼怎么还没回来。
梅塔拿过琥珀手上的空杯子,把另一杯递给她,说道:“今晚应该回不来了。”
“为什么?”她问。
伊莱亚斯用小指勾住她的小指晃,垂下眼睫黯然委屈:“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这是人之常情,”琥珀想了想,正色道:“你们不是人,不懂很正常。”
梅塔为这双关语轻笑出声,缓缓说:“净化与斩杀不同,净化本质是一种‘交换’,他给出‘好’,回收‘坏’,但那是极其消耗自身的做法。”
“虽然我不理解他为什么选择净化而不是直接斩杀。可能是为了彻底清理;还有一种可能,世间流传异化之人的魂灵将下地狱,净化可拯救。当然,这种说法我并不认同,思想与肉体既已异化腐朽,魂灵的去处又有何重要。”
魂灵的去处又有何重要。
“我去帮他。”琥珀突然说道,她撇开他们俩,蹦到床上一把脱去睡袍,赤着身子手忙脚乱穿上便服。
伊莱亚斯忙把窗户关上,防止冷风侵入;梅塔递给她一把宝剑,她抓起剑,提了提鞋跟就朝楼下奔;伊莱亚斯又翻出一对手套,急追着她下楼让她戴上。
琥珀脚步未停,嘴里囔着不需要,直直闯出门去。
跑出几米,一只金光熠熠的蝴蝶飞绕她身,照亮前方的路。她边跑边回头,看到伊莱亚斯立于门前石阶上,他伸出的手心里涌出只只光蝶。
阴森的梅花林顿时光亮点点。
在林中跑了一段路后,沉重的黑暗紧紧裹挟着她,连带着那些光蝶,泥牛入海般暗淡消失。最初在琥珀体内四撞的冲动之情,膨胀起她的无畏与勇气,也已被未知的恐惧吞噬。
骤然间,她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光蝶的消失并非是创造者魔力不足,而是被某些东西“吃”掉了。
“……母……亲。”
不……
嘲哳的声音忽远忽近,琥珀感觉脚踝又湿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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