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玉秀沉思几转时,父母已向圣上请辞离开。
回到在避暑山庄中安排休息的别院,玉秀盯着手腕上泛着盈盈紫光的玉镯发呆。
之前和尚棠同来的时候毕竟是偷溜来,没跟皇帝皇后见面,自然也没有赠手镯这事,不知这变故会不会影响辞退婚事的计划。
玉麟之前狩猎赛得了第一,把猎都给了尚棠,让尚棠得了第一。尚棠当时还没来得及许愿就被沉临渊一系列的作气到跑走,奖品的事也不了了之。
也不知当时她本想许什么愿望。
据尚棠之前一直在她耳边叨唠的,无非就是人上人,享荣华富贵,一人之,万人之上。
但只要她不想死也不可能直接跟皇上提这愿望,依那贪财,很可能是直接要一堆金银珠宝。
玉秀想着就笑了。又立刻收敛了表。
——现在想来,尚棠那时也只是因预定剧走个过场。
把她从家中拽来也是。
说的那些话也是。
因为“剧”就是这样的,所以尚棠就这么了。
为了完成铜镜的任务,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
——剧可真方便呐。
关玉秀低捻着镯,眸中幽幽沉淀诸般心绪。
只要提前知该说什么、该什么,就能凭几句轻飘飘的谎话、几个装来的表,轻而易举地俘获人心。
——是、吗?
——应该是吧。
关玉秀其实并不确定。
就是这不确定、成为了痛苦的源。
这就是脱于剧之外的旁观视角。这就是尚棠那些脱离于常人的言行举止,那些神秘的、特殊的、意味的背后。
即使再重生多少次,关玉秀也无法如此。
因为尚棠定不会如她这般,掏心挖肺的反复煎熬,一次次被迫咽翻涌的绪。
因为对“尚棠”这个存在本来说,“关玉秀”,只是一本书中的寥寥几行文字。并非对等的人,永远也无法摆在同个天平上行称量。别说是天平、关玉秀甚至就连一笔刻在天平上的笔画都不行。
自己对她而言到底算什么?
关玉秀曾经是想问的。
如今却也不必再问,她对那个答案了熟于心。
可你想知她如此痛苦的原因吗?
你想知即使早已知晓答案仍旧在苦苦挣扎的她在想什么吗?
就是那个万一。
是她的不确定。
也是她心底存有的早该腐烂生疮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