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一袭淡青竹纹袍。
没了唐匡民将案压制,沈昌的死期顺利定来, 于寂寥秋最后一日, 斩首示众。
恰在此时, 天边飘起了细细碎碎的小雪, 夹着一的雨,像是天在泣泪。
对方没有提,可她看得来。
红伞将她视野遮住,她照先前查到的地方,一步步数着。
手腕蓦然便支撑不住,向垂落。
她看着官员越发不稳的形,被她气势压得苍白的脸庞,冷笑一声,拂袖向着位去。
谢景明“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自己偷摸的事。
青年将手中篮提来:“忌日将近,怕人发现,提前来供奉。”
她见刀锋落,溅起一血痕,刀尖的血滴滴答答,在台上积起一滩红。
要不然,他不会是今日到来供奉。
天光黯淡,刽手手中的大刀都闪不寒光。
洛怀珠上的药带, 终于可以全拆卸来,穿回正常衣裳,不必再哆嗦着寒风, 生怕自己年纪轻轻就寒气骨。
他们还有正事要办。
林衡半跪着:“阿衡大了,会好好保护阿姊。阿耶阿娘,伯父兄们,都请放心。”
唐匡民还在时,谁也不敢前来给老友上香。
洛怀珠蹲来,抚摸着没有墓碑的坟:“阿耶阿娘,叔父,兄们,阿玉和阿衡,来接你们回家了。”
“我平虽是女,却也可上挽弓救国,案前治定天。”平大公主转,将袍一掀坐,手肘枕于扶手,倾向前,“诸位,可曾找得一位唐家人,文武皆能与我相比,又得诏令之辈?”
镶着明珠的绣鞋从娘盛装的华服中来,她接过阿浮手中的红伞,自己踏上坠着冰霜的山间路。
她起,伸手拉了拉少年的衣襟,将褶皱理顺,再让阿浮给她披上薄裘,往外走去。
她伸手将飘落的雪接在掌心里,看它在掌心化以后,顺着指一一往滴落, 在地面积成一滩。
女帝登基之事传开, 沉寂一段日的京师,又重新闹起来。
素来无人打理的坟,如今杂草全消,香烛还在风雨霜雪中着火光。
见群臣无声,她便开定:“钦天监,择日登基。”
杀,挣来的功绩,能与我一比的唯有兄一人。区区小儿,论功绩不如我,论治国手段,挽一国之将倾不如我,连容人的雅量都不如我。他胜在何可为帝王!”
她抬起伞,与青年手上素油纸伞撞在一起。
窗牖日光穿透凤凰尾羽,落在她侧脸上。
洛怀珠垂,打量着手炉上的伤魂鸟纹样,再抬起时便染上几分温度。
平大公主拖着先帝御赐朝服,绕着他转动,嗓音从容和缓,却也定有力:“靺鞨举兵,帝驾亲征,太在何?调动辎重军需?筹集军粮?安定后方军心?抚后百姓?还是他曾握刀上,中潜伏,与靺鞨死战阵前?”
“走吧。”
他一倒,沈昌的判决来,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波人。
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来唐匡民已不在,他不必偷摸着来。
“阿姊——”林衡将她的手捞回来,接过阿浮手上的布巾,将她掌心、指净,捂手炉中,“衡还在。”
他将伞递给后文拿着,自己掖着袍,将贡品摆好,燃香烛,分给洛怀珠和林衡。
沈昌脊骨断裂,不能自理, 被一路拖着拉上刑场 , 如一腐坏的稻草般,浑沾着不明和烂泥,耷拉在地上, 被人住脑袋砍的台。
那一日,穿孝衣的一众老者, 捧着一个个牌位将刑场围起来, 把手的刽手都吓得够呛,心里发。
珠簌簌落,将他们两人的衣摆打,黏黏贴在靴和绣鞋上。
“谢景明。”她开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有些哑,“你怎么来了。”
洛怀珠托着手炉的手伸一指,将篮戳得摆动起来:“你是不是年年都来。”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家阿姊就像冬日的冰雕一般,轻轻往地面一推,便会乍然碎裂开来,落满地。
纵然对方形容潦倒,洛怀珠也能认那张脸, 的确是沈昌无疑。
他将自己的脸贴在对方冰凉的指背上。
掌心化开的冰凉雪便顺着指,落指尖,再滴滴答答坠落。
三人上过香,又恭敬拜过坟。
官员被一句句问,额上淌冷汗来。
第103章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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