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件披风被他对折了好几道儿,如此铺在地上,完全隔绝了地上的湿冷之气,那是既厚实又暖和。
唯一不完美的是,沈顷显然没有给他自己留下任何空间。
郦酥衣微弯着腰,将披风扑开一层。
“郎君也坐。”
沈顷道:“我身子糙,不怕地上凉。你坐着就好。”
正说着,他已将那只兔子烤好,郦酥衣见着,对方先是吹了吹其上的炭灰,而后转身,将一整只兔子都递过来。
“衣衣,吃兔子了。”
他神色温和,眉目笑得微弯。
那语气,一下让郦酥衣想起来自己的母亲。
先前在郦家,受孙姨娘蛊惑,她们母女二人被父亲赶至别院。孙氏气焰嚣张,别院里的下人们更是个拜高踩低的。缺衣少食,每当母亲无意间得了什么好东西,总是笑眯眯地唤她过来。
“衣衣,吃桂花糕啦。”
“衣衣,穿新衣服啦。”
“衣衣……”
……
冷风侵袭而来,将少女全身裹挟住,竟让她眼眶不由得一湿。
沈兰蘅吸了吸鼻子,也不知现下,母亲在郦家过得如何。
见她这般,陛下还以为是将兔子烤坏了,才惹得她这般难过,忙温声问她:“怎么了,衣衣。可是这兔子烤得不好吃?”
她摇摇头。
此处没有调味作料,可即便如此,与那些行军干粮相比,眼前这兔肉已是美味珍馐。
好吃,很好吃。
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兔子。
沈兰蘅伸出手,撕开兔肉,将其中肉多的一半儿递给陛下。
“郎君,你也吃些。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
萧瑟的冷风穿过丛林,带着几缕清冷的光,落于男人的面容与甲胄之上。金甲泠泠,他的面容却是分外温和。像是山巅上的细雪被春风拂了拂,于暖阳之下温柔化开。
树木干秃秃的,被冷风吹得簌簌。
她将兔子递过去的一瞬,两个人手指短暂地交触。
食指轻碰到食指,不知是何人的面颊“噌”地一下,红了一红。
沈兰蘅松开手,坐在披风上,将脸埋下去。
迎风吹来淡淡的肉香,以及对方身上那道熟悉的兰花香气。风动树响,她那一颗心也跟着止不住地摇曳。坐在陛下的披风上,她止不住地心想。
京中那些传言果真不错。
陛下果真是这世上,最清润儒雅、最有风度的世家贵公子。
他更是这世上,除了阿娘之外。
待她最好、最好的人。
……
待归队时,马车旁的魏恪已等了他们有些时候。
远远见那身金甲,魏恪本欲下意识地高唤一声“二爷”,却见他的世子爷与夫人正手牵着手,相携着自林中走出来。
二人十指扣得极紧,面上神色更是轻松而雀跃。见状,魏恪低低咳嗽了声,与周遭将士一齐,将头深深埋下去。
待走到将士跟前,陛下才恋恋不舍地撒了她的手。
魏恪有话要与他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兰蘅亦感到几分情怯。她微红着脸,悄声对身侧之人道:“郎君,妾身在马车里等你。”
陛下温声,应了句:“好。”
她被扶着上了马车。
乍一坐稳,她转头掀开车帘。只见陛下与魏恪正站在离马车不远处,后者不知正在说什么,引得陛下微微侧耳。不过顷刻,立马又有士卒呈上一份地图模样的图纸。
魏恪伸手,帮他将图纸展开。
林间风大,沈兰蘅又与对方隔着些距离,听不见陛下在说什么。
她只见一阵商榷过后,陛下用手于图纸上略一比划,身后的魏恪已传令下去。
沈兰蘅端坐在马车里,看着他掀帘而入。
“怎么了?”
陛下带来一尾兰花香。
他轻车熟路地取出那留给郦酥衣的手信,于其上涂改道:
“计划有变,不去衡川,改为绕道漠水。”
沈兰蘅看着陛下,也在自己随身所带的小本子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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