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间,忽听巳娘小心翼翼发话道:“阿苓,你想过你的终身大事吗?”
温苓稍一沉吟,故作懵懂:“什么终身大事?”
巳娘吞吐道:“嗯,就是……婚嫁之类的。”
温苓笑了笑:“说起这个,我还要感谢仙祖呢。”
“感谢?什么感谢?”巳娘心声一惊,紧张得说不出话。
温苓摘下笊篱,不紧不慢在汤里翻搅:“说来惭愧,遇到仙祖之前,我天天总在想这些事。”
巳娘的心快蹦出来了:“那……遇到我之后呢?”
温苓把笊篱一放,盯着锅里翻腾的气泡。
“当初我为萧哥哥伤心难过,您骂我说,好好一个姑娘家,居然为了儿女情长哭天抹泪,算什么出息。
“当时弟子尚未开悟,只顾着伤情,压根听不进您的箴言。
“但现下弟子彻底明白了,身为一个凡人女子,同样要顶天立地,既要修行练功长本事,也要心怀大义,济世救人。
“至于什么情情爱爱、婚姻大事嘛……只会害得女子蒙蔽了双眼,一事无成。
“如此蠢事,要它何用?”
说着,她盛来一碗凉水,浇平了锅里的滚沸。
巳娘好不失落,但仍不甘心:“嗯,其实情爱么,倒也没那么妨碍……”
温苓的指尖在灶台上敲了敲:“火候还没到呢。”
巳娘一愣,似听出弦外有音:“什么火候?”
温苓朝锅里一瞥:“我说饺子。”
边塞。
蛮蛮将牛羊赶回圈里,随即翻身下马,拴好了缰绳。
还没等进毡房,她就察觉不对了。
匆忙掀起帘子钻进屋,便撞见一地的破烂狼藉。翻的翻,倒的倒,碎的碎,家什器具没一个端正的,除了北面那张床上,花不二正翘个二郎腿,笑嘻嘻冲她挑着蛾眉,身上还穿着她留给她的、犬戎样式的新衣。
“喂,臭蛮蛮。”花不二得意道,“姑奶奶给你收拾的,喜不喜欢?”
可蛮蛮的反应,却立马让她不痛快了。只见这姑娘一步步绕过碎片往屋里走,眉眼间既不恼怒,也不悲伤,可以说是平静至极,仿佛在她眼里,花不二毁掉的不是家室,而不过是几根枯草罢了。
“他娘的,这都不哭?”花不二焦躁得直咬牙根。明明早上才发誓要把她欺负哭的,没想到蛮蛮跟块木头疙瘩似的,都这般地步了,还能镇定得无事发生一样!
……奇耻大辱,真真是奇耻大辱!
正当她懊丧不已时,蛮蛮的目光往下一垂,注意到裂成几块的柳木匣子。
——骤然间,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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