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嗓音我认得,就是我爹的得意门生,天府的大师兄陈奕。
哪敢带大小门跑,于是连哄带劝把我打发到一边儿。看天要雨,他在车盖上铺了块毡,随即策行车了府,一路往羲和峰去。
还没等汉京城,我就后悔了。只怕爹爹知我偷跑来,也会和娘亲一样训斥我。倘若现在喊车夫回去,娘亲定会重重罚我,少说也要抄二十遍的《女诫》……犹豫了半天,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就迷迷糊糊缩在衣箱里睡着了。
他问陈奕:“十四霜呢?”
“是。”萧凰,“小师太若能知无不言,我等激不尽。”
我缩回衣箱里发呆,过不了多会儿,忽听见外“挞挞挞”、“挞挞挞”……急劲的蹄声踏雨赶来。那人在车外不远勒住缰绳,“嚯”一声翻,好似拜在地,喊了一声:“师父。”
滂沱大雨中,只听陈奕师兄沉默了片刻,说:“弟无能,至今仍未寻到。”
上次来天府,他帮着爹爹照看我一会儿,还给我演了几招武功,所以我记得他的声音。
那天在衣箱里,我是被雷声惊醒的。
周遭不见一人,我心里好生害怕。雨太大又不敢车,只想着等雨停了,赶找我爹爹去。
天边过一声闷雷。我爹爹没有答话,但我隐约猜到,他的脸该是十分愤怒。因为陈奕接来的言辞,分明透着掩不住的畏惧:“弟办事不力,枉为天府门生,乞请师父将我废去武功,逐门墙。”
我了睛,把箱盖撬开一条小。微寒的雨腥气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战,只听见车外雷声隆隆,雨哗啦啦往地上砸。透过暗的小窗,我看到一片磨砖墙,认得是天府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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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说到这里,停顿一会儿,回到最初的话:“各位施主的来意,是询问天府陈奕的事罢?”
而后,我又听见了爹爹的声音,也不知他从几时站在了院里。
他话声虽有畏惧,但又十分定,一半是请罪,一半却像说个盘算了很久的决定。
一闻此言,众人的神都是一。十四霜更是凝重了脸,不自觉了掌心的茶杯。
只是他心大意,光顾着闷赶路,却不曾留意我早已爬车里,钻到衣裳箱里藏了起来。
正念佛时,藏经阁外飞过一群寒鸦,“咿咿呀呀”叫得凄惨,如在哭悼无名无姓的亡人。
颜沧桑地叹了气。她将双掌合十,默念了几句佛经。
我又转往车前张望,只见和车夫都不见了。大抵牵去了槽里,车夫想是先把车停在廊檐,自个儿去躲雨吃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