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拿着一只丝绢足衣:“女君为何夜忽习女工?”
望着几案上那驾还远不及自己掌心大的鸠车,想到林圆韫,谢宝因知足而笑:“作为女,理应奉养父母,我在家时,未能事亲,致其敬、致其乐、致其忧,如今想要亲自尽孝,不负教导。”
她想要尝试着去与往昔和解,但愿此次是真的能够从幼时那场噩梦中彻底醒寤过来。
玉藻也为此兴,因为愿意宽恕妇人,即是愿意宽恕自,她心里明白,数载来,女郎始终都将自己围困于昔日旧事,所以唯独不能包容李夫人。
且非木石,岂能无,那是一几近寂然无声的怨恨,而同时,女郎也愤恨于自己。
见彩绘陶熏炉中的香快燃尽,她从漆盒中拿辛夷、茅草、良姜等香料药往炉盘里继续增加,又拿来细绢竹罩,然后再把女制好的足衣覆盖其上。
缕缕清香均匀散发,既能熏香解毒,亦能驱除秽气。
谢宝因撑着旁云龙纹的漆木凭几,借力,缓缓将贴席面的足背从,而后低垂着眸,纤的手指在案上那些竹简里来回拨,选定一卷后,果断利落的拿起。
然后缓缓展开,专心致志的博览。
香气弥漫良久,这些滋生于中树木的蚊虫也纷纷毙命,玉藻俯扫地,箕去弃后,捡起一旁的麈尾,驱逐着侥幸逃生的蚊虫。
又见女在看命令自己前去寻来的《周易》一卷。
为此忧心不已的玉藻从旁谏:“女君可知华佗之死?”
横产之言,如同生于心里的荆棘,扎血,时刻都会隐隐作痛,但她也知此书乃问卜之用,不可多信。
谢宝因并未多想,看着竹简目不转睛,其容不改,言有章:“华佗原是士人,常懊悔以医为业,后得家书归乡,又以妻病,数次征召不从,曹命人前去检察,若为真则赐小豆四十斛,宽限假期,若是虚诈,便逮捕以治罪,后华佗亦服罪,犯欺君之罪与不从征罪,依律要死。荀令君言劝诫,曹不听,拷问华佗致死。而他的风也一直未愈,却从未有悔,认为华佗是以此为质,即使活着也绝不会将他医治好,直至亲病重而死,才悔杀。[2]”
听到女竟如此专心的作答,玉藻言又止,可既不能僭越主人,又不甘谏言就此中止,最后小声忿忿而言:“所以应听医师之言。”
谢宝因终有所反应,明白里所的弦外之意后,无奈作笑:“孩将要诞生,随意翻看而已。”
玉藻不信随意二字,竭力想要去看那竹简上所写的小篆。
发觉侍婢仍还忧忧,谢宝因莞尔,开为其解惑:“《周易》有言‘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九:亢龙有悔。用九:见群龙无首,吉。’[3]”
玉藻的绪瞬息间便变得激越,但很快又畏惧起来:“那...女君可有卜筮什么?”
谢宝因闻言,将目光落在竹简上,继续看的兴致不再那么烈:“‘为卜,策为筮’[4],我既无甲,又无蓍草[5],如何卜筮?且我并无此才,安寝吧。”
随后,她手撑着漆几,左右足先后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