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到你了?”衡玉收回手。
了悟眸中水色润泽,伸手将她紧紧抱住:“刚刚做了个梦。”
衡玉调整姿势, 让自己在他怀里待得更舒服些, 顺着他的话问道:“做了什么梦?”
“梦到小时候的事情。”
他梦到很多往事。
自记事起, 他每日都跟着师父他们诵经礼佛。
了缘他们尚有闲暇时间玩闹,但他没有。身边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佛门弟子慈悲为怀,先天佛骨肩负苍生,这是身负重任者的宿命。他享受着这个身份带来的荣光,也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这大概就是宿命吧,哪怕这不是他选的, 但他还是必须享受荣光、承担责任。
于是慢慢地,他养成一副内敛缄默、不会讨巧的性子。
衡玉捧着他的脸:“你应该知道我不信命。”
了悟轻笑:“可贫僧觉得,贫僧会遇到你,就是宿命的指引。”
先天佛骨存在的意义, 似乎就是为了终结这场绵延万载的邪魔之祸。
她是佛祖对他的怜悯。
衡玉瞬间改口, 毫无原则:“好吧, 在这件事上我决定信一下。”
了悟被她逗得继续笑。
衡玉注视着他的目光格外柔软:“除这件事外的其他事, 我是不相信的。”凭什么……你注定要牺牲这么多。
莫名地,了悟心脏轻颤几下。
他正要开口说话,衡玉却先一步打断他,笑道:“还要多睡会儿吗,如果休息好了,我们去净化下一团母气吧。”
了悟点头,伸手扶她。他似乎仍觉不够,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这样带你赶路?”
衡玉圈住他的脖颈:“反正出力的人不是我。”
这几年里,随着邪魔行动的猖獗,西北之地有相当多数量的百姓家破人亡。
他们逃难进城镇里,寻求佛门庇护安危。
又因为背井离乡,很多老弱妇孺都没有极好的生存手段,无定宗每日都要施粥,对付邪魔之余,还要想办法安置这些百姓。
不大的城镇里挤满逃难的百姓,了念和了鹤正在组织人手给难民们施粥。
了缘叼着根狗尾巴草从他们身边晃过去,那张若春花秋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病色,这种病色冲淡他身上的艳丽,让他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了缘师兄,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念忙得差不多,见了缘坐在一旁懒洋洋晒太阳,走过去温声问道。
“啊,还是好疼,那些邪魔就不能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吗。”了缘嘟囔道。
了念:“……”
师兄这么不正经,他真的很难接话啊。
抬手挠挠头,了念干脆换一个话题:“听说了悟师兄要回来了?”
了缘消息要更为灵通:“嗯,他和洛主在封印地深处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是该回来休息休息。”
邪魔母气对人心能造成极大影响,即使是拥有先天佛骨的了悟,也不能长时间待在那里。
“我似乎听到了我的名字。”不远处,有人笑吟吟说道。
顺着那道声音看过去,了缘眉梢微挑,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只是在看到衡玉身边站着的了悟时,他不爽地撇了撇嘴。
“要不要给你点桌丰盛的菜接风洗尘?”了缘直接忽略了悟,径直问起衡玉来。
衡玉走到了缘面前:“吃饭的事稍后再说,你受伤了?”
对于衡玉的关心,了缘格外受用。虽然他早已压下自己那番情思,但在他心中,这位姑娘始终是特殊的。
了悟见她聊得开心,抓住旁边的了念询问师父圆苍现在在何处。
从了念口中得到答案后,了悟快步走去找圆苍,与他汇报这段时间的事情。
注意到了悟离开,了缘努努嘴:“你家那位走了,不跟着他?”
“跟着他干嘛,他又不会跑。”衡玉笑着说。
了缘乐道:“这话说得是,是他怕你跑才对,你压根不用担心他会跑。”
“这么想想,喜欢上一位修大慈大悲道的佛子还挺好的,不用担心他轻易移情别恋。”
“喂喂喂,你为什么还要特意强调修大慈大悲道?”
了缘忍不住磨牙,被她气得跳脚。
衡玉微微一笑:“这话又没说错。别纠结这个了,与我说说近些年的形势吧,我在封印地里消息不灵通。”
银杏林里,圆苍坐在石凳上,对了悟说:“各大宗门死伤惨重,好在邪魔想要攻入封印地释放出邪魔母气,主要势力集中在西北之地,我们也能集中人手进行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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