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寂静中,只有茶具轻碰发出的清脆响声。这情景依稀叫人觉得有些熟稔。孟冬寒抬眼也去看身旁神色平和一言不发的青年,他沉默时颇有些年少时的影子。
孟冬寒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无人居的了,像是某一天他寻常来这地方找韩西南时,安悦音身旁便多了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那时他话很少,有客来时,多半回避,只偶尔才出来帮忙煮茶。孟冬寒起初只以为他是安悦音从哪里买回来的仆役,后来才知道这是他从乡中不知哪个偏僻村庄里带出来的孩子,似乎在幻术上颇有些天赋,便将他带在身边教导。
有次白阳云也到这儿来,管津也在。那时无人居只有韩西南送过来的几个粗使仆役,帮着照顾安悦音日常的起居。白阳云带了他新近刚收的义女帮着众人斟茶,冬日里茶水在小炉上滚过一遭正烫手。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瘦骨伶仃穿得单薄,不慎打翻了茶盏正洒在安悦音身上。
韩西南眉头微微一皱,不等她反应过来,白阳云便举手扇了她一个巴掌,那一下直接将她打翻在了地上,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丢人现眼!”
安悦音抬手拦下他:“换身衣裳就是了,方便得很,何必动手。”白阳云脸上还有怒容:“本是看她还像个伶俐的,不想竟也是这样笨手笨脚,我看不如再转头送回去罢了。”
那女孩不知他说得真假,只一手捂着脸流泪。倒是一旁的韩西南见安悦音面露几分不同意的神情,才开口也劝了一句,白阳云这才作罢。
随即安悦音起身去了内室换了身外袍,里头出来一个少年,替他们重新煮茶。
这本是个小小的插曲,转眼便叫人忘了。但没过多久孟冬寒从屋里出来时,在湖边看见了刚在室内的两人。女孩抱着膝盖躲在廊檐下哭,少年从屋里端着茶盏出来目不转睛地从她身旁经过,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伸手递给她。
女孩抬起头神情怯怯的,颇有几分我见犹怜,半晌终于伸手接过小声道了句谢。她见少年起身要走,又忍不住开口道:“你……你也是这儿的下人吗?”
少年低头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忍不住低下头,却听他道:“倒茶时压着壶盖,你举得太高了。”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后厨去了。
这对话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大约那女孩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太久,叫孟冬寒第一次留意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多年后他再到这里来,依旧是白月姬倒茶,她一双素白玉手握着白布将茶壶从炉上取下,依次替座中斟满,脸上神色从容,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座上的人取杯浅啜一口,低声谢道:“有劳白乡主。”
白月姬轻轻一勾嘴角:“言重了。”恍若谁都不记得多年前那个冬日的午后,彼此间曾有过只言片语的短暂交会。
孟冬寒晃了晃神,又低头咳了一声,终于开口:“乡中能说得上话的都已经在这儿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将事情摊开来说。”
白月姬闻言目光难辨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他疯了,但屋里其余几人皆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又只能叫她硬生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开口问:“孟乡主想说什么?”
孟冬寒不作声,倒是夜息缓缓开口道:“孟乡主想用一回‘如是闻’。”
白月姬听见“如是闻”三个字神色一变,一旁司鸿拧着眉头还未来得及问那是什么,已已听她脱口道:“你说什么?”
一时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了她身上,安知灵见她胸口起伏似乎勉力平定了一下情绪,才冷冷道:“你知道什么叫如是闻?”
孟冬寒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头也不抬道:“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清楚。”
白月姬的脸色并没有因着这话好转:“外头乱做一团,吕道子死因不明。”她抬手指着一旁低头饮茶的夜息,指尖微微颤动,厉声道,“如今只要杀了他就能将整个荒草乡收入囊中,结果你却突然要用‘如是闻’,孟冬寒我看你当真是老糊涂了!你就没想过,万一他动点手脚,轻易就能要了我们的性命!”
“白乡主放心。”夜息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笑道,“我身上有伤,阿湛才是这次的施咒人。”
安知灵突然间被点到名,也是跟着一愣,便是司鸿也狐疑地转头看了过来。白月姬叫他这样一打岔,一时间竟也忘了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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