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没搭理他。
陆衍将灯笼取来挂到了树枝上,自己背过靠在树上。
“阿妄, 别难过了,这是你父亲的选择。”
“不是你父君, 你自然能轻描淡写地同我说这话……”
父君的选择,沈妄其实是明白的, 她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她没见过娘亲, 是在父亲膝大的。
她一时接受不了, 他怎么能狠心来,撒谎骗她,将她一个人丢在孤寂无边的战神府。
她时时盼着父君回来, 她总是安自己,说不定明日,父君便忽然顿悟了,就能回来见她了,她的鞭,早已经练得极好,届时一定能挥给他看。
他一定会很兴的,会笑地摸着她的,说妄儿又步了,不愧是我九天战神的女儿。
她憧憬了这么久,这么久……险些都已经成了执念。
现如今却突然让她知晓,她的那些日复一日的盼望,全都是虚无的,她的父亲永远也不可能回来,在他选择用神识炼制封印锁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再回来。
她的盼望,注定是会落空的。
沈妄将脸埋到了胳膊肘,没忍住泣了两声。
陆衍忍不住又开始嘴贱,“阿妄你别大半夜坐在这树上哭,怪渗人的。”
“又没叫你听。”她都已经这么难受了,他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乎意料的,陆衍没还嘴,他低笑了一,“是我,是我上赶着乐意听……”
他在嘀咕什么,沈妄没听清楚,但想来以他的脾,也断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陆衍抬望向鬼族灰扑扑的天空,这里没有星星,一颗也没有,面对无边的苍穹,他静静地开,“我儿时,曾有一次,被人欺负,那人将我最喜的那只笔坏了,我哭着回家告诉了我爹,我爹说他去找那人理论,叫他赔一只新的笔给我。”
“我当时不知怎么的,就偷偷跟着他了门,我瞧见我爹去了那人府上,连那人的面都没见着,便被家丁狠狠地打了来,随后他又拐到了铺里,用上所有的钱,给我买了一只笔……”
他叙事的声音抖了抖,似乎有些难过,“回到家之后,他佯装十分开心的告诉我,那人知错了,还赔了一只新笔给我,我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说是走路不小心摔着的……他以为我那时候小,不懂,其实我都懂,我没有揭穿,呆在了他努力给我营造的好世界里。”
“阿妄,我相信,你的父亲也是一样的,他们都习惯于张开双臂,将外的险恶尽数挡住,希望我们这些女中看到的,都是一个丽的、善良的世界,他不是真的想骗你,他只是不想让你看到那些残忍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沈妄呼了一气,她用袖了脸上泪痕,“我懂,我只是一时间,没办法那么快接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