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的答案却更惊竦:“七弟妹横死,大弟妹难产,其余人自尽。”
罗大语重心:“八郎虽是我弟弟,我也得凭公良心说话。你和他早已和离,又有了平稳去,何苦回老家和他吃苦?何况……何况八郎主人赏他婢女作妻房,我启程来京前,那女已有妊。”
“不过姑娘会见罗大,会不会教玦二爷吃心,觉得你和许家断不开?”
罗大愣住,一会儿反问:“你还不知?”
江嬷嬷猛省她家姑娘已和许家公和离,自己不宜再叫许家大姑娘“姑”,该依她丈夫姓氏及排行称呼。
“怕你难过,报喜不报忧吧。”
罗大听说,正:“妹妹,你别回老家了。”
“当地百姓恨许家几家犯事人家,即使抄家,家眷也籍没为,仍不解气,连我清白无罪者都不得清净,是以我举家迁来京城。”
池大吃一惊:“何时的事?”
池半天说不话,罗大哽咽:“你还在时,赵买办屋及乌,将狱上打好,家里女眷在牢里得以保全。后来他带你回京,馈赠的盘缠渐渐使尽,我那私房应付不了牢需索。”
“玦二爷要这般小气,不会年年都替八郎传递家书给我。他一向看罗大,说许家落难,她不计前嫌,雪中送炭,是厚德之人,晓得她今日过来,还打发银烛备礼送来。”
池沉,:“还是得和罗大打打,她的继是举人,这功名在京城不值什么,不过多条人脉错不了。这几年我不理外务,净顾着书画琴棋诗酒,如今也该柴米油盐酱醋茶,否则一朝有事,无可用可托之人。”
池问起许家众人安好,问到曾经的妯娌。
池:“赵买办是君,敦厚守礼。”她蓄暗示两人之间清清白白。
“她们可是染病?”短短几年折去许多人命,依池想来,唯有疾病。
“谁不在了?”池半信半疑问。她在许家足足有七个妯娌,最年的也犹在盛年,不该早早辞世。
池提醒:“是‘罗大’。”
“八郎不曾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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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池:“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正因为许家冷待罗大,事才没牵连到她。反而那些和许家往来密切,互通有无的亲友都遭了殃。”
“怎么?”
这日池厚礼送走罗大,转便吩咐江嬷嬷:“我们没有退路了。你打听原娘病,我去探视。”
“罗大好心人该有好报,许家上一窝势利,独独她不对我摆谱儿。”
何?”
“姑娘,玦二爷涵养好,心里不痛快不说,不见得就不吃醋啊。”
池笑:“罗大也是。”
“她们不在了。”
她改:“从前人人说罗大命苦,爹不疼,后娘不,被嫁继室,没几年夫婿老死,只能守着继过活。亲家老爷也忍心,嫌女儿命,竟不帮扶。”
罗大以帕拭泪:“七弟妹教女牢狱卒失手打死,其他人大抵寻思日后沦为官,没了指望,便也……大弟妹教坊司,难产过。”
“我总当大家还有再见的一日……将来回老家……”
罗大:“当年风声,赵买办冒大风险担系,不恤财力将你赎,这几年不改其心,足见待你极诚。既如此,你就往前走,莫要回。”
罗大:“全不在了。”
罗大弯起睛,角现细微笑纹:“老啰,快要祖母的人。”
她又:“当初赵买办将你赎走带来京城,我既喜你脱离苦海,又担心赵买办从商,商人心现实重利,且不知品格低,怕你寄人篱,日难过。今日相会,见到你一屋书画,原来我错疑了赵买办。你在赵家安稳富足,因此气好,有神纵文墨。”
池听说如此直白相劝,脸上一红,复又疑心罗大刻意试探,忙:“八郎来书,说将来赎籍,要接我回家团聚。”
“是啊,谁想得到罗大和娘家缘薄,反倒逃过大劫,现如今倒吃甘蔗,继中举,后半辈有靠了。”
“你到京城以后一两年间。”
两个女人从罗大即将世的儿孙谈起,言及彼此生活,终于谈及远在老家的亲眷。
“许家在老家境仍如此艰难?”
池忍不住落泪,她和那些妯娌未见得如何,甚至明里暗里受过她们的气,然而到底亲戚一场。
那罗大和池数年未见,故人相逢,握住她的手,欣然:“数载未见,你还是旧时模样。”
罗大:“这话我原不该说,但父亲贪墨赈灾银,委实太过,怨不得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