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磊走之前细心地把门带上,留给休息室一片静谧。
钟砚齐已经许久没抽烟,突然觉得口里干涩。他从盒里抽出一根烟,徐徐点燃吸起来。
他两臂撑在膝盖上,思绪放空。
逐渐地,眼神移至左手腕。
常年缠着沉香珠,腕骨处的肤色比别处都要浅些。纹身被遮盖在下面,隐约露出黑色边缘。
这个纹身是他在巷子里的小店找人纹上去的,那之后连自己都很少仔细注视。
吸完两支烟,困顿侵袭大脑,钟砚齐感觉身体缓缓疲软下来,反应也有些迟钝。然而精神却异常活跃,耳边似有人在喋喋不休地讲话,混乱的影像争先恐后播放。
他的额头渗出晶莹的汗水,须臾后,手不觉地颤抖麻痹,连烟盒都捏不住。
纸盒被他的大手握得变形,发出窸窣声响。
钟砚齐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头柜前,拉出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只有一板药,他抠了两粒,哆嗦着手放进嘴里,连水都来不及喝就直接咽下去。
抗药性越来越差了,服了两粒药后等了好一会药效才开始发作。
慢慢地,他从疲倦乏力转为亢奋飘然,整个大脑都处于即将幻灭的快感错觉中。更多的影像在眼前乱晃,他摆手想要打掉,却扑了空,“咚”一声倒在床上泄了力。
钟砚齐的额角眉梢跳动抽搐着,出了一头的汗,像被水浸过。他的口中念着什么,“好孩子”、“不行”几个字被咬破了在嘴里打了好几转,最终都成为破碎的词语,埋在被中。
他还是难以直视自己服药后堕落而失常的模样,将枕头按在后脑上,面朝着被褥压紧。
燥热吞噬了人的理智,火苗在心底烧得越来越旺,钟砚齐开始用力撕扯衣服。
虚幻的错觉完全攫住他的神思,失去意识的刹那,他看到洁白的雪和阴霾的天空。
*
耳边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忽近忽远,一会儿和蔼可亲,一会儿又格外可憎。后来,浪潮拍打着神经,幻听和幻视一起退却,钟砚齐在莫大的空乏中醒来。
他赤裸着上身,裤子扯到一半挂在胯上,人像脱了水般伏在床边。耳朵不自觉放大一切声响,连空调风机的轰鸣都十分真切。
亢奋过后是深切的空洞,钟砚齐感觉自己犹如退潮后被遗留在沙滩上的贝类,在烈日的照射下快要干涸。
他翻身坐起来,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脑中机械的嗡鸣声。每一次服药过后,都能体会到自己身体的水分在加速流失。
屋内风雨骤歇,手机铃声显得愈发突兀。
屏幕显示“爸”。
他蹙眉,直觉没有好事,更加不想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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