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
她明明走得很慢,却在迅速地与他拉远。
过了会儿,她又听到一声:“小眉。”
她在旁边手足无措,也帮不上忙。最后还是请大夫来施了针,他才再度睡得安稳。
“……我在呢。”她轻轻应声,坐到床边,俯凑到他耳际,“我在呢,督主,我在这儿。”
青苔被粘稠的浸染,恶心得刺。
她惊醒过来,抬一抬,就看到谢无眉皱,额上沁汗珠,方才碰到她的手攥成拳,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可脑海里又恍惚觉得,那好像是在梦?
温疏眉猛地望过去:“督主?!”
她沉默地转过去,一步步走向远,不再看他一。
“小眉?!”他心欣喜,疾步行去。她正从面前的布兜里抓,一个个砸在面前的墓碑上。
是许家祖坟。
她站起,走到盆架边上,投帕,回来给他了额。
僵了半天,谢无怀着一自暴自弃的心,无声地躺了回去。
他伸手一拍她的肩,她就转过。
她很好奇他梦到了什么,便与自己说待他醒来必要好好问他。可这心念一动,就又添了一重忧心,让她愈发担忧他醒不过来。
在她将茶盏搁到旁边的小桌上时,忽而听到一声:“小眉……”
七八日后,谢无在一个夜蓦地睁开,周围光线昏黄,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向左看去,看向床榻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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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眉!”他跑起来,奋力地追她、喊她,可她既不回,也不应声,好似并未意识到他的存在。
那时候他没有功夫,打不过别人,只会一味地跑。他便又跑了起来,任凭飞石一片片追在背后。
他看到了墓碑上的篆字。
等了一等,没有回应。
“小……”刚叫一个字,他的声音蓦地噎住。
面前的床褥隐约一沉,温疏眉又一度惊醒,赶忙抬。
——视线一定,就迎上一双正盯着她的睛。
他久久不判断,也不反应。想叫醒她看个清楚,又怕她一旦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之后数日他都是这般,时常被噩梦惊扰,在噩梦里唤她的名字。
所谓庸人自扰,大抵如是。
她满愤恨,贝齿咬着朱,每砸一个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小眉?!”他怔怔回神,趔趄地追她。
这并不是祭祖的日,祖坟里荒无人烟,他茫然四顾,猝不及防地看到一个小的背影。
可冥冥之中,他只觉得她是知他在的,只是不想理他罢了。
四目相对半晌,还是她先有了反应,惊着冷气,站起来:“你醒了?!”
那块爬满青苔、布满裂的墓碑上,刻着“谢无之墓”。
她就立在他面前,淡漠地看着他。
她怔然,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查看。
“哗啦——”温疏眉垂在鬓边的发钗被碰到,白贝母穿成的苏一阵响。
刚坐起三分,他蓦地滞住。视线落在床边伏着的影上,他一时愕然,盯着看了半晌,不敢分辨是谁。
“小眉……”他张一张,但发不声。
若蝼蚁。
终于,他走到了她背后。
他泛着青白的薄裂,仍翕动不止。她想了想,沏了盏茶来。又寻了块净的帕来,沾上茶,一涂在他上。
他猛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还是没有反应,连都没眨一。
她一愣,他也一愣。
他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每走一步心都更快一些。
可哪怕是蝼蚁,也分三六九等。他这样没有家人、无依无靠的,是最易让人欺负的那一。
他怕她会像他梦里一样,转就走。
他是没醒,双眸闭,眉宇皱得比刚才更了两分,个不停,是在梦的样。
他觉得这应该不是她。她是恨他的,他追着她喊了那么久,一次又一次,她都不理睬。
倏忽间起了风,他被一阵风沙迷了睛。谢无不得已停脚步,了半晌,再睁时面前墓碑齐整,气氛肃穆。
她盼着他能醒,可他还是醒不过来,应是也没听到她的话,不安未减半分。
几是一瞬间,他底昏暗去,吁了气,试着撑,想坐起来。
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