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扑面而来、尖利得像刀一样的北风前。两个钟到了城里,一个个用表示一句“再见”然后各走各的。
他们都有家可归,我呢?我是来客的。然故,自中午到黄昏,品尝了朋友窖藏的佳酿,继之以一宿好睡,就完全抵消了那段辛苦的旅程。
第二天,朋友带我去逛街,由东到西一条,古旧黝黑的建筑,鳞次栉比,敌意地对峙着。路中一座崇宏的城隍庙,庙前广场是菜市,鱼菜果中间,缀着几个卖联的摊。主妇和摊贩各用自己可能喊得的声音,争论着相差微不足的价钱。快被送到厨里去的鸭,似乎也不甘寂寞,或者是在对命运抗议,叽叽呱呱叫着。这一切音响加起来,就是岁暮响曲一个最主要的乐章。
我们踩着泥泞的石板路,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离城隍庙不远,有一家很大的茶楼,我那朋友朱孔嘉站住脚说:
“你要领略小城镇的风味,不可不到这茶楼里来。”
说着,他领我上楼,楼板有微微的弹——或许是我。中间有十几张方桌,渍淋漓,但多半无人,四周沿摆着竹制靠椅,没有一张不是暗红的。我们坐定不久,走过来一个人向孔嘉招呼:
“朱先生,怎么今天还有空来喝茶?”
“啊,金生哥,是你!”我站起来说。
“怎么?”孔嘉看着我和金生,“你们认识?”
“前天才认识。金生哥是个很心的好朋友。”
“不敢当,不敢当。”他有受若惊的神气,搓着手说,“真的,我还没有请教您贵姓?”
“木易杨。”我拖过一张方杌,说,“金生哥,一块儿坐。”
“杨先生,您就叫我金生好了,您是朱二爷的朋友……”
我了解他的意思,在那重礼法的小城中,孔嘉与金生的份不同,因此不便跟我称兄弟。但是孔嘉倒并没有将他自己与金生隔离开来,亲地闲谈着。谈来谈去,又提到了双枪李。
“他给逮住了,您还不知?”
“真的?逮住他倒不容易呢。”
“是啊!也怪他自己不好。”金生好像不胜怅惘惋惜地说,“有是‘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这小大概是过年过不去还是怎么的,敢于在雪天案,这才让警察局捡了个大便宜。”
“这一来警察局该升官了。”孔嘉说。
“可是他也害了警察局。以前那个袁局就是为他丢的差使。”
说到这里,有人来找金生,等他一走,我们也就离开茶楼。
转过了年,我帮着孔嘉整理诗稿,很少来。一直到灯节,忽然,金生带着方之来看我,寒暄了几句。方之掏两个请帖,请我吃饭,附带请孔嘉作陪。此外还请了刘骥和金生,事实上他们才是主客,因为这完全是为了酬谢那晚照料他的孩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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