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德用低回不已的声音,地叙述完了以后,曾薇这样问他。
“太像了。”余善德说,“我不知应该谢你,还是恨你?”
这稀奇古怪的话,她在别人嘴里也听到过,因此声不动地答说:
“谢不敢当,但是我很想知你恨我的原因。”
“谢你的是,让我有重温记忆的机会;恨你的是,把我的痛苦又挑了起来。”
“假使是如此的话,我对你到抱歉。”她很谨慎地回答。
余善德使劲着烟斗,想不该说一句怎样的话,心中的秘密透了一半,不知怎么,反更有落寞萧索之。
沉默了不久,曾薇忽然冒一句话来:
“你的太太很贤惠吧?”
他不假思索地应了一个字:
“嗯。”
“你也算对得起她了。”曾薇说,“像你这样的地位,没有另外找个太太,那真是少见。”
“这也很难说,”余善德不以为然,“是连自己都捉摸不定的。”
“对了。”她附和着,“可以决定一切。”
这篇两人合作的文章,起承两段都有了,可是都不愿转得太快。曾薇另起了一个,说:
“你太太在上海怎么样生活呢?”
“还不是靠我汇钱接济。”
“由这里汇过去吗?”她天真地问。
“不,托一个姓郑的表弟在香港办。”
就在这些闲谈中,余善德在曾薇心目中的“行”逐渐看涨。这条“鱼”厚而刺少,值得大工夫去钓。
这夜谈得很晚,但她还是漏夜写好一封寄香港的信。对于任何一条“鱼”,她只是一支钓竿,或者一只鹭鸶,另有渔人在纵着她。
5
薇:
连日想念你,夜不能眠。所以接到你的来信,比中了票还要使我快活。
对于你的成就,我万分满意。此事真如你所说的,“可喜又可笑”。但照我看,姓余的说你像他第一个人,这不会是摆乌龙,像这些人原来就有些傻气的。我研究全盘的形以后,认为钓这条大鱼,要突奇兵,此刻我已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能不能实现,还没有把握,所以暂且不告诉你。你问我行的步骤,就我所想到的写在面:
一、你要保持不即不离的态度,千万不可让他先占“便宜”。吞了饵的鱼,绝不肯再来上钩。我是男人,最懂得这一。
二、要对他贴,陪他多谈谈他小时候的形,以及他家乡的风光,这样可以引起他更多的怀念。对于他的赠与,不可轻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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